时眠看得出来，这几天，时家人都在照顾她的情绪，自时奕把她接走后，谁也没再提及那件事。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她也成年了，不能再这样任性了，更何况，这不只是关乎她一个人的事情。
时眠握紧了拳，语气坚定了些，“妈妈，你们也不用这么顾及我的，我还是跟着外婆他们回去吧…”
说到后面有些坚持不下去，好在把意思传达到了。
时母盯着时眠看了半晌，“眠眠，你是这样想的吗？”
老太太算是看明白了，“眠眠这是以为我们要换回来呢，原来你一路都在想这个啊，傻孩子。”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为要换回来，不是本来就要这样吗？
除了几个大人外，剩下的小辈都有些懵。
时间回到两天前，时奕走后。
时母还在想，该怎么向他们说她和时父商讨出来的决定好，老太太就是在这时候开口的，
“住到开学，就让小晚回来吧。”
时母还在组织语言，所以大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来哪？”
夏致远对着老太太摇头，“妈，还是让小晚自己做决定吧。”
老太太选择性地忽视了夏致远的建议，叹了口气，“小晚这孩子，有事都藏在心里，这件事她肯定是高兴的，可是后面呢，谁说的准？”
“我知道你们也舍不得眠眠，我也一样，我也舍不得小晚，眠眠也不能一直住在外面，跟我们回家，她能适应吗？小晚现在开心，以后呢，她也能适应吗？”
“她们俩都这么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换回来对谁也不好，是，眠眠长的和知书简直一模一样，我对她也喜欢得很，可这么多年，我都只把小晚当做我的亲外孙女，没了她，我也不习惯。”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时父和时母对看了一眼，开口，“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是震惊的，震惊过后，两人冷静下来想解决方案，最后，两人给出的一致意见是——不换。
说实话，如果他们的亲生孩子正过着不好的生活，那他们肯定会把人接回来，如果孩子过得还算不错，那他们甚至不会有和对方现在的父母见面的想法，互不打扰就这样过下去才是最好。
时家重感情，并不是只认血缘关系的冷血动物。
可宁岁晚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
所以他们才提出要让人和他们生活一阵子的想法，宁岁晚可以在这边常住，甚至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时眠要是想回到亲生父亲身边，他们也尊重她的意见。
但他们绝不会主动放弃时眠。
十几年的感情不是白纸，他们对时眠付出的爱也不可能收回，再说又有什么理由收回呢，时眠也是受害者。
家长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时母倒是没想到老太太在看到时眠这张脸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刚才还在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难以启齿，老太太就这么果断地做出了选择。
家长们的决定做出来了，接下来还得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再等等吧，”时母说，“她们怕是没办法一下子接受。”
老太太挺赞同，“等眠眠缓过来了，带她去看看知书吧，也让知书见见她。”
时父答应：“这是自然。”
时母把那天的情况说完，把时眠拉到身旁坐下，“这几天没告诉你，是在等你稳定情绪，如果你要回夏家，我们也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你要想好…”
时眠扑进时母怀里，“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时奕也回过神来，“搞了半天，你们耍我呢？”
亏他还真以为这小破孩没人要了，放着好好的班不上，女朋友也不陪了，好心请假在家陪她。
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
时父给了他一下，“让你照顾妹妹几天，你就要死要活的。”
自从时母把话说完后，夏致远就一直在观察宁岁晚的表情。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是小时候的宁岁晚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走的画面。
平心而论，他为宁岁晚感到高兴。
这种心情就像是，他自知对她有所亏欠，而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惊喜，弥补了这个漏洞。
可此时宁岁晚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听完两家人做完的决定后也没什么反应。
平静得像一片湖水。
在时家，两家人还算融洽地一起吃了顿晚饭后，夏致远和老太太起身告别。
临走前，老太太把宁岁晚拉到一旁，拉着她的手，
“小晚，希望你不要怪外婆。”
“怎么会，外婆。”
听完那天他们最终的决定后，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也许是松了一口气。
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
从一开始她就看出来了，时家人很爱时眠，又怎么会舍得宠了十几年的女儿。
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
“但是外婆也尊重你，如果你想回时家，大家都是没有意见的。”
“我知道的，”宁岁晚说，“我没有怪你。”
这件事怪不了任何人。
那边的谈话已经结束，夏致远上了车，隔着车窗遥遥地看了宁岁晚一眼。
这些天，他们没再说过话。
宁岁晚搀扶着老太太往外走，时母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岁晚，你…不走吧？”
“嗯。”
允许她再贪恋会吧。
老太太上了车，夏致远就准备发动车子，时眠就是在这时候跑过来的。
夏致远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我…下次再去看妈妈的时候，叫上我好吗？”
时眠有些局促。
她可以坦然地叫老太太外婆，因为她本来就是老者，就算是陌生人，也理应叫一句奶奶，她也可以喊宁知书妈妈，可是她还没办法对着夏致远叫出“爸爸”两个字。
夏致远似乎不在意这个问题，答应她，“好啊。”
时眠这才开心起来，弯腰去和后座的老太太打招呼，“外婆再见，路上小心。”
再次进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时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自从知道事实后，他对时眠那点仅有的耐心荡然无存，见时眠进来，也没给人坐下的机会，拎着车钥匙就起身，“走了，回去了。”
“回去哪？眠眠，你还跟着你哥回去啊，马上就开学了，就在家住下吧，刚好岁晚也在。”
这两天，时母叫人给宁岁晚现在住着的卧室添了点东西，是留人长住的意思。
以后常来的话，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迟早要适应。
说完，又去看两个女生，征求她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