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有新指示？”
析梧抬眼看向突然开口的特码头，目露疑惑：“什么？”
特码头一目十行后，目光扫向析梧护在身后的陈昭的肉身。
就算已经死亡了几日。
可他的尸身却依旧像活着一般。
皮肤状态甚至要比活着时还要更好上几分。
吹弹可破。
令人艳羡的肌肤胜雪。
嘴角处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像极了运筹帷幄的君主慢条斯理地旁观着他人的闹剧。
它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析梧，你了解你们的主神么？”
话虽然是问向析梧，它的目光却一刻都没从陈昭身上移开。
析梧目光一顿：
“十二神宫与主神共处三万余年……”
他看向陈昭，神色复杂：“却无一人敢说对他了解。”
“他赐予我们成神的能力，让我们助他保众生安康，我们以为他爱世人，爱浮生，爱万千之界……”
特码头凭空抛出一枚特殊的钱币：“可他……永远赤诚着忠爱自己。”
钱币在空中旋转翻转，再落下。
“不是么？”
钱币落在特码头手心里，是反面。
析梧没有否认。
“这次也是一样。”
特码头笑着，语气有些无奈，声音拔高：
“狡诈的信徒，居然给自己留好了万全的退路。”
析梧瞬间反应过来，侧过头看向陈昭尸骨：“你是说……”
特码头的嘴角笑容逐渐扯大，脸上有几分享受的意味。
“他布的局，开始生效了。”
它张口，声音却不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而是弥漫在半空中，正经中带着些兴奋的战栗：
【恭喜宿主开启隐藏任务——神性重塑】
【已触发神性重塑系列任务一：万乘之主，天命所归，六界将统，四海归心】
【您生来就是王权，您生来就是万物之尊，您生来就该承载浮生万千的跪拜信奉】
【只是光阴颠倒，因缘际会，您从神坛坠落，隐于朝暮之间】
【纵然您现在并无半分神性，但——】
【您，始终是这世间唯一的主神大人】
【任务要求：……】
特码头像是死机一样顿了顿，敲了敲脑袋：
【信徒战斗手册需立身于信徒角度，感应到不明神力干扰，已屏蔽神力信号，任务重新发布中——】
【恭喜宿主开启隐藏任务——作为神明的虔诚追随者，宿主你选择做……信徒？逆徒？狂徒？孽徒？】
【已触发信徒身份二次确认系列任务一：悄悄藏起你的爪牙，悄悄建立你的城邦，悄悄收集你的信奉值】
【呵，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却比虎豹狼豺的野心更大】
【不甘于信徒的束缚么，想取代神明的位置？】
【既然如此……成神吧，比你的神明更早一步——】
【登神】
【任务发布对象：除已身死宿主之外的所有替身】
析梧抓到了重点：“所有……替身？”
被析梧这么一打断，特码头眼中的狂热退了去，任务发布声音戛然而止。
它仰着头：“现在想来……这步棋，他倒是一开始就布好了。”
时间要回溯到绑定系统的最初。
陈昭询问过特码头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青灯古刹印要我和沈云卿同生同灭。”
那时的陈昭还有种刚穿越过来的清澈愚蠢感，特码头自然而然忽略了他压在眼底的暗涌：
“沈云卿一天天灵力耗尽的次数比我打哈欠次数都多，他看起来这么命薄，我要怎么保他不死？”
特码头选择取笑他：“同生同灭，他死了你自然也会像只蚊子一样被捻灭。”
“放弃挣扎吧，同你的神明殉情，不是很美好的后世传颂么？”
陈昭的回应却简简单单：“就算沈云卿真的身死了，那你也是有办法让他复生的吧。”
特码头抬眼看向陈昭。
那时的陈昭还在把玩着摘不下来的“惊蛰”手镯，声音淡淡的：“他是与我最契合的神明。”
“这种契合，是双向的。”
“同生同灭，也可以理解为——”
“只要我活着，他就能复生的意思……对么？”
特码头眯了眯眼。
它以为这只是陈昭随意地一问，所以也随意地回答了他，嗓音慵懒：“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的神明真的死了，你倒是可以试试一个法子。”
它丢给陈昭一枚特殊的钱币。
这钱币和现在放在它手心内的一模一样。
“系统中有一丢丢的记载——”
“神明若逝，可积攒万众对其的信奉币，熔铸，可助其重塑肉身，重聚神识。”
“信奉值？”
陈昭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但特码头却没有过多透露：“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需要神像，需要这种钱币，数量庞大，方能复生。”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昭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虽然几次逼近死亡，他也从未提过要给沈云卿修神像，养信众的事情。
久到特码头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析梧的神国结束了。
陈昭将所有得到的信仰币交给特码头挥霍前，在商店多买了几个替身。
“注入神力的替身，会有什么不同么？”
特码头一直以为陈昭只是好奇心重一点。
所以它回答他：“留存的更久一点，性格更像原主而已。”
“更久是多久？”
特码头看着陈昭不遗余力地向替身注入神力，皱眉：“以你现在的神力，最多在外留存一年。”
陈昭突地笑了：“足够了。”
紧接着，就是在出苍都之前。
特码头无意间注意到陈昭手上的那枚特殊的钱币，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它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但崭新的那枚钱币明晃晃的，让它没办法移开眼。
特码头也来不及询问，事情就一一突兀地发生了。
遇到潜藏的魔族，打听到魔将的消息，被引去苍都另一端鬼界结界。
在这之中，特码头甚至都没感知到陈昭放出去过替身。
它只觉得陈昭太鲁莽了。
明知道对方是冲自己来的，还一头闷进对方设好的陷阱里。
愚蠢。
但现在摆在它眼前的事实却是——
陈昭不知何时在各界放出去了数个替身。
时间算不上长，顶多七八天。
但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他们有着同陈昭最相近的性格，同陈昭最接近的修为能力。
已经做到了有人拥护，有人爱戴，有人追随。
尽管数量渺小，势力微弱。
但……
曾经的主神亲自出手……
可能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有属于自己的信众。
不依靠系统，不依靠神力，不依靠宗门，只信服陈昭这个人的……
信众。
这奸诈的信徒究竟是什么时候做到这些的？！
与此同时，九州之上不同地域，有六个身形差不多的蒙面少年收到了同样的传音——
【任务要求：在身体意识消散前，用各种方式扩张你的势力，培养你的信众，打造你的神像，助你自己率先得到神衔】
思绪回笼，特码头看向陈昭的目光愈加复杂。
这个任务开启的条件过于苛刻。
一方面要宿主的主身体失去行动能力，陷入绝对的弱势。
但主身体一旦死亡，系统就会立马解绑，陈昭就会投入下一次轮回，这种被鬼界拒收的情况，特码头从未遇到过。
传说中的卡bug了吗？
另一方面这任务又要宿主有三枚及以上的信奉币。
它有太多想问的。
陈昭是怎么背着系统放出那6个替身的？
陈昭又是怎么肯定他身死不会被系统直接抹除，还能等到他用复生沈云卿的方法复生自己？
还有......
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迅速拿到两枚信奉币的？
要知道只有心甘情愿为其付出生命，誓死追随，终生不会再更改信仰的信众才有一定的概率会产出这种信奉币！
人心向来难定。
陈昭是怎么在七八天内就找到了两个......或许不止两个，愿意肝脑涂地奉他为主的人？！
亏它前两天还因为担心他马上就要身死消散而精神崩溃，暴露了诸多信息！
结果这小子......自己备好了退路？
思及此，它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齿：
“陈昭，你差点骗过了系统。”
“骗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