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杀了他？你不是最憎恨他的嘛？”
梦中，有人在陈季末的耳边轻声说着。
那是一个女声，温柔动听，就跟音乐一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就跟魔鬼的低语。
陈季末睫毛颤动，迷糊中只觉得这声音嘈杂扰人。
“我杀不杀他关你什么事？你什么身份，凭什么在我前面指手画脚的。”
“咯咯咯。”
女人笑出声。
“我是你啊，我是你心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就一直想要杀死霍炎嘛？我只是将它说给你听而已。”
“现在机会多好啊，他睡在你身边时，你睁开眼睛，只需要用你那锋利的爪子对着他脆弱的脖子一划，他就会在死去，你看，这事情多简单。”
陈季末嗤笑一声，心魔，他哪里来的心魔，这女人在跟他玩聊斋呢。
女声继续说下去，“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对你的考验？只要你杀他，你就能出去了。”
霍炎的确古怪，后面更加古怪了。
陈季末想起昨日，霍炎从外面回来，偷偷摸摸给他塞了一个青绿色的果子，眼睛带笑，“这个我在沙漠外面找到的野果，我尝过了，没有毒，你快吃。”
他是眼睛变得逐渐熟悉起来，他的眼里比起第一次见面，多了一种东西。
偶尔霍炎会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走路的时候，甚至还撞到他的肩膀。
的确有点古怪，但是在还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还不能杀死对方。
“说完没有，说完就赶紧滚吧。”
“难道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嘛？杀死他才是......”
“滚。”
女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陈季末睁开眼睛，他抬头，透过屋顶上的破洞，看向天空，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天空，发出悠悠的白光。
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变得酸痛。
抖了抖身上的沙子，陈季末上身下摆的衣服卷起毛边，裤子褪了色，就连鞋子也是半旧。
陈季末悠悠地长叹一口气，究竟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沙漠。
“啊，这里有一只蚂蚁。”
“蚂蚁小姐，你好。请问你住在哪里？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曲俊智早早就睡醒了，他双腿蹲着，几乎像是想要抱住自己，头低着，几乎要贴到沙面上。
陈季末开始无语了。
再一看，霍炎不在，大概出去找吃的了。
他们已经被困在沙漠足足半年了，饿了就吃沙漠里头的蛇和老鼠，渴了就用灵力凝聚出来的水，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半年。
陈季末和霍炎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还好，就当是闭关修炼了，可曲俊智只能勉强算是半只脚踏进修真的人，终究还是普通人，无边的黑夜和沙漠，半个月下来，整个人就瘦了许多，衣服宽松了不少，精神状态离崩溃只相隔一步，疯掉是早晚的事情。
为了避免曲俊智变成一个疯子，霍炎教他修炼，稳住了他的精气神，只是再这样下去，还得疯。
陈季末走出了寺庙，打算找点仙人掌吃吃，一直吃的老鼠和蛇，有点腻，还是得吃点绿色的。
没错，在沙漠里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最后还是回到这座破寺庙了。
“师傅，你去哪？”
曲俊智顾不上地上的蚂蚁，赶紧站起来。
这傻小子，霍炎说要教他修炼，高兴的蹦起来，一直对他和霍炎师傅师傅的叫，他可没有好为人师的兴趣爱好。
后面了解更多才知道，这小子就是得了一本书，自己胡搅乱缠自学，倒也给他练出一点名堂来，也就一点，不多。他一个手指就能碾死他。
陈季末只微微侧过脸，略略看他一眼。
这小子唯恐陈季末抛下他，屁颠屁颠地紧跟在他的后面。
陈季末记得五公里外，生长着一株两米左右高的仙人掌，他慢悠悠地往哪个方向走去。
按照如今天上的月亮算的话，现在应该是早上的九点多。
手机早就没电了，他发现天上的月亮的月缺是有时间规律可言的，所以能根据月亮来推断大概的时间，不至于迷失在时间里头。
回到寺庙时，霍炎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三只拳头大小的老鼠，外加一条两指宽的黑色带花纹的蛇，他眼睛向下看向，抬起来笑了笑，“今天刚好可以吃仙人掌炖蛇汤。”
陈季末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仙人掌抛了过去，霍炎利落地接过仙人掌。
“那你就好好做。”
陈季末不会做饭，霍炎也不会，所以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曲俊智在做饭，他小跑过去道，“我给你打下手。”
那毒蛇还没死透，突然朝着曲俊智咬去，他吓了一跳，及时扭身避开。
“还行，反应还是慢了一点。”
霍炎说道，然后两根手指一夹，蛇头内部断开，只剩外面的皮肉相连着。
喝完了蛇羹，吃了烤老鼠肉，陈季末轻轻一跃，飞上了屋顶，向远处眺望，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就连鬼影都没有见一个。
他想过，这或许是一个早就设置好的陷阱，只等他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那霍炎的作用是什么？他是谁？
曲俊智只是一个意外，纯属的倒霉蛋。
旁边传来动静，不用想，肯定是霍炎。
“在想什么？”
霍炎在他的身边坐下。
“别担心，我们会出去的。”他停顿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很不公平。”
陈季末轻蔑轻笑，“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是”
“别担心，我们总有一天会出去的。”
陈季末又笑了。
“我会保护你的。”
霍言伸出手想去撩起陈季末落在鼻子的头发，陈季末毫不犹豫侧头避开，身体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拨一下头发而已。”
霍炎重新坐正身子，看向月亮。“出去后，你跟我回去霍家吧，我家里资源多，对你修炼大有好处。”
陈季末有些恍惚，前世霍炎也曾说过这句话，“可我是妖。”
他说出了前世听到后的回答。说完后，眼睛一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迷糊了，居然说出这句话。
“没事，我不告诉别人，其他人不知道，等到我强大了，霍家真正由我做主，你就不必瞒着了。”
陈季末偏过头去，不知道为何，有些伤感。
一滴眼泪从眼角露出，划过他的脸庞。
霍炎还在说着以后出去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你怎么哭了？”
陈季末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手指一直湿意，他什么时候哭了？竟然连他都不曾发觉。
霍炎伸手想要去擦他脸上的泪，陈季末跳下了下去，抬头目光冷冷地和他对望。
片刻后，进入到寺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