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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须弥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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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竹认为以秦公公的身份,他被人杀死最大的可能是得罪人,而他是尚宝监的太监,有机会接触到许多深宫里的珍宝,那么他遇害的原因似乎就很明显了,想到这点他再次来到秦府,想向晴娘求证一些事情。

他到秦府时发现门口挂着白幡,明白这里正在举办秦公公的丧事。

进到府中,果然见到人人都穿着孝服,管家李泰见他此刻来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陆风竹道:“李管家,贵府正在治丧我原本不该来打扰,不过关于秦公公的案子我有些事想询问你家主母,还请你能谅解。”

李泰道:“陆捕头言重了,我们阖府上下都想快点抓到凶手。只是主母这两日伤心过度,有些神志不清,陆捕头等等问话时请稍稍留意,莫要说些过激的话。”

说罢他领着陆风竹来到正堂,此刻这里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秦公公的棺材停放在中间,晴娘身穿孝服站在棺材旁,有两个穿着锦衣的老头在跟她低声说着什么,看两人的神情颇为焦急,而晴娘却神情呆滞,对两人说的话全无反应。

这时李泰高声道:“有客到!”

一名下人给陆风竹递上来三只香,陆风竹接过后在秦公公的棺材前鞠躬三次,然后将香插到案台上的香炉中,跟着他来到晴娘身边,说了声:“秦夫人,节哀顺变。”

晴娘想下跪还礼,却被陆风竹一把拦住:“夫人不用多礼,我来是有些事情想问。”

这时一旁有一人说道:“陆捕头,此刻晴娘正在悲痛中,你就不要再问她关于案子的事了吧。”

陆风竹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公公,他刚刚低头站在一旁自己没留意到他:“李公公,你怎么也来了?”

李公公道:“我和秦公公毕竟是旧相识,来祭拜是应当的,”说着他指向刚才和晴娘说话的两人:“这两位是赵公公和张公公,他们也是尚宝监的副总管,与秦公公共事多年。”

两人向陆风竹拱了拱手,然后就退到了一旁,看来并不想和他多说话。

这时晴娘开口道:“陆捕头,你什么事就问吧。”

李泰道:“主母,还是到后堂说话吧。你在这里已经站了大半天,也该去歇息一下了。”

晴娘点了点头,三人来到后堂,喝了一口茶后陆风竹问:“夫人,秦公公生前会不会经常去当铺当东西?”

晴娘看了李泰一眼,然后道:“当东西?据我所知是没有,当然家里的事其实我管的不多,尤其这种跟银子有关的事,老秦盯的很紧,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不会假手他人,也不会告诉我们。”

李泰附和道:“确实是如此。”

陆风竹道:“秦公公的书房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

晴娘道:“李管家,你带陆捕头去吧。”

李泰领着陆风竹来到后院一座厢房前,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中摆着好几个木架,上面放着许多书画和古玩,看来秦公公不但善于鉴宝而且还喜欢收集宝物。

他来到书桌前,只见上面没放几本书,倒是摆了许多字帖,他也看不懂上面的题跋,不知是哪些名家所写。

“李管家,我要搜一搜这间屋子。”

李泰道:“陆捕头请便。”

陆风竹将几个木架还有书桌都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张当票,心中暗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这时他忽然看到有一个木架顶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匣,他伸长手臂将木匣拿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根鞭子,仔细瞧了瞧,上面有一些血渍:“李管家,秦公公喜欢用这鞭子打人吗?”

李泰闻言色变,随后解释道:“主人已经过身,我做下人的原本不该说他的是非,可既然是陆捕头问起,我不得不说实话,秦公公生前确实会用鞭子责打犯了错的下人。主子打奴仆这也没什么…”

这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李管家,不好了,有几个江湖人物闯进了灵堂说是要掀了主人的棺材。”

两人闻言立刻赶了过去,来到灵堂只见几个赤裸上身,手臂上套着铜环的大汉杵在那儿,领头的刀疤汉叫道:“姓秦的死了又如何,他欠下这么多赌债难道不用还吗?我听说他有老婆儿子,叫他们出来还钱!”

李泰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死者为大你们难道不懂吗?”

刀疤汉道:“欠债还钱才是最大的道理!”

李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家主人欠了你钱,可有证据。”

刀疤汉拿出几张纸,道:“这些借据上面有姓秦的签名盖印,可不是假的,他一共欠我们赌坊五千两银子,今天你们把这笔钱还了便罢,不然我们就拆了这老家伙的棺材扒了他的陪葬品去还债。”

陆风竹皱眉道:“你们是哪家赌坊的?怎么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来闹事?”

刀疤汉见陆风竹穿着一身皂服,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道:“有位官爷在那就更好了。秦公公生前也是我们赌坊的常客,本来死者为大我们不该这时候来闹,可是我们担心秦公公一旦葬了,这秦府就散了,到时候我们到哪里去找人要钱?这位官爷,你可得为我们主持公道。”

陆风竹道:“李管家,你看看他们手上的借据可是真的。”

李泰拿过两张借据看了看,点头道:“是主人的签名和用印。”

陆风竹这下有点不知所措,这种纠纷按道理不该他管,他也管不好,当即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一旁的赵公公忽然开口了:“你说秦公公欠你们五千两银子是利滚利之后的总数吧。”

刀疤汉笑道:“当然,九出十三归是赌坊的规矩。怎么,这位老爷,你想替秦公公还钱吗?”

赵公公看了张公公一眼,张公公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递给他,他冷冷地道:“这里是三千两,你们拿去,秦公公的债就算清了。可你要是还不知足继续闹事,咱家也不是好惹的。”

刀疤汉看着两个太监阴冷的眼神,不敢再造次,取过银票后将借据塞到了赵公公手里:“看在秦公公已经死了的份上这笔账就这么了了吧。”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个手下跟着他离开了。

李公公道:“两位公公高义,咱家十分钦佩。”

赵公公道:“我们毕竟与秦公公共事多年,能帮还是要帮的。其实秦公公这个人为人很好,就是喜欢赌钱,哎,现在看来正是这点最后害了他。”

张公公附和道:“对啊,我们也劝过他,可惜他不听。”

李公公对陆风竹道:“陆捕头,我看杀死秦公公的凶手一定是某个赌坊里的人,因为欠钱的人愤而杀人,你得往这方面好好查查。”

赵公公和张公公同时点头。

陆风竹嘴上应道:“好,我去查一查。”

他本来有个问题想问这三人,可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问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回到行捕司他开始梳理案情,心想既然从受害人这边暂时查不到什么,那就只有想办法去找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从那晚鹰头人他们袭击尹求凰一事推断他们一定不会只做一两件案子,兴许江湖上有人能提供一些关于这几个面具人的线索。

他思来想去决定去万通当铺找苏岸舟,他觉得苏岸舟应该能给他提供一点有用的讯息。

于是他叫上顾庭月,两人一起来到了万通当铺。

苏岸舟见到他后很高兴:“陆捕头,你有段日子没来这里了。怎么样,舍妹最近在行捕司没惹什么事吧?”

顾庭月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舍妹?”

苏岸舟道:“就是跟我住在一个屋舍下,每到有事就会舍我而去的妹妹咯。”

陆风竹见两人又要斗嘴,连忙打断:“苏老板,我这回来是有事向你请教。宫里尚宝监的秦公公你认识吗?”

“认识,”苏岸舟笑道,“当然认识,秦公公精于书画和玉器鉴赏,有时候我想收一些东西却看不准就会去请教他,怎么了,你忽然问起这人来。”

陆风竹道:“秦公公被人杀了。”

“什么!”苏岸舟叫了起来。

顾庭月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死了个太监罢了,如此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苏岸舟尴尬地笑道:“毕竟大家相识一场嘛。”

陆风竹道:“秦公公有到当铺当东西的习惯,他有到你这里来当过东西吗?”

苏岸舟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没有,都是别人拿着东西来我这里当,我吃不准才会请他来帮忙看看,哎呀,其实说真的,我和他并不是很熟。你们也知道太监不管是谁总是怪怪的很瘆人。”

陆风竹又问:“杀死秦公公的凶手是一个戴龙头面具的人,苏老板可曾听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苏岸舟闻言顿时色变:“你是说龙头人杀了秦公公?”

陆风竹道:“怎么,你知道这个龙头人是谁?”

苏岸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确实跟这样一号人物打过交道,他曾拿过一些十分珍贵的宝物来我这里,让我当中间人,替他找买家,他很豪爽,只要能做成生意,他愿意支付三成的佣金。他拿来卖的都是诸如前朝吴道子的画,怀素的帖子等极其珍贵的宝物,因此能卖上大价钱,我也从中赚了不少。”

“等等,”陆风竹打断他,“你说龙头人拿来的宝物都是极其珍贵的,那些东西是来自大内吗?”

苏岸舟干笑两声:“陆捕头,我可没有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大内的东西也敢倒卖,我有几个脑袋。”

顾庭月冷笑道:“只要有银子赚,你有什么不敢卖的?我记得你以前在边境上私贩过茶叶和铁器,那个一样是死罪。”

苏岸舟道:“都是为了挣口饭吃,再者说边境上做买卖的商贩成千上万,关乎小民生计,朝廷向来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想当初我…”

陆风竹不想他越扯越远,当即打断他:“苏老板,还是说说鹰头人吧,你可有他身份的线索?”

苏岸舟道:“我确实没有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线索。不过,陆捕头我得告诉你这个龙头人以及他背后的组织十分可怕,你最好别去招惹他们,真的,我是把你看成朋友所以才提醒你。”

陆风竹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查案是我的职责,无论多危险都不能退缩,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苏岸舟咽了口口水,看了看四周,似乎害怕有人偷听似的。

顾庭月骂道:“行了,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你连杨炳烈都不放在眼里,还怕那几个面具人作甚!这世上有什么组织能比潜龙卫更可怕?”

‘杨炳烈’三个字似乎刺激了苏岸舟,他大声道:“谁害怕了?我只是好心提醒陆捕头,他这回要面对的敌人不好对付罢了。”

陆风竹道:“我越来越好奇了,快说吧。”

苏岸舟道:“好好好。记得有一回我帮龙头人卖了一张李胜兴的山水画赚了五万两银子,龙头人为了表达谢意将我带到了一座地下宫殿,在那座宫殿里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地下流淌着的河流里面的水异香扑鼻,还有许多金灿灿的房间,房间里摆着美酒佳肴,以及做成葡萄、石榴籽等形状的奇石散,当然最不可少的是美人,如果运气好,进到一间大一点的屋子里也许会有两位美人在等着。进了这座地下宫殿每日就是服食奇石散,然后饮酒作乐,刚开始真的觉得十分快乐,可是时间久了,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恍惚焦躁起来,而一旦变得焦躁就得服食更多的奇石散才能让自己忘掉烦恼。更要命的是那里头长年不见阳光,难以知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也是出来后才知道自己在那里头只待了三天整个人就垮掉了。在一次服食奇石散后我就晕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龙头人对我说想不到我如此无用,享不了福,以后再也不带我去了。”

陆风竹问:“那座地下宫殿在哪里?”

苏岸舟苦笑道:“这种神秘的地方跟九霄楼一样,是不会让外人知道具体位置的,我去的时候眼睛被蒙上了两重黑布,出来时人在昏迷之中,所以很抱歉,我不知道宫殿的位置。不过,我刚进去的时候龙头人对我说了一句话:欢迎来到须弥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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