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程迈上青石小径时，迎面遇上正要出门的江迟，还有他的伙伴。
江迟看到他似乎并不惊讶，用温和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主动开口打招呼：“才从副本里出来？”
宋归程一时间没法理解他眼神中蕴含的意味，身心俱疲地连话都懒得说，微微点头。
江迟侧身让开路：“好好休息。”
待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路上，钟玄静才问：“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那个叫宋归程的新人应该还不知道江迟的身份，江迟虽然从来不自恃实力傲慢待人，但这种态度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江迟凝视着宋归程消失的地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走，回去吧。”
那边宋归程一回到房间就一头扎进被窝里，被子上淡淡的熏香令人安心凝神，他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丰沛鲜盈的阳光令人感到久违的舒适，疲惫被一扫而空。
宋归程没有起身，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转头，看到纸人就睡在他的枕头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去查看自己的背包，原本安置着纸人的格子换成了平安符。
道具可以拿出来？他抱着怀疑的心态点击平安符，却只出现了它的介绍，既不能放大，更不可能拿出来。
他瞅了瞅枕头边的小纸人，那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出bug了？
不等他想明白，纸人已经醒了，它睁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先是迷茫了一阵，看到身边的宋归程之后，双眼“嘣”得一下就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归程的错觉，他觉得纸人的五官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变得有些灵动起来。
它熟练地爬上宋归程的肩头，张开口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只听它嘴里喊：“妈妈，妈妈……”
妈妈是什么鬼啊！宋归程听得满头黑线，他还没结婚，怎么给人当妈？
不对，就算结了婚他也不能给人当妈呀！
这小家伙男女不分，他在心里下了结论。
宋归程坐起身，把纸人从肩头拎下来，很是严肃地说：“小纸人，我不是妈妈，是哥哥。”
小纸人歪着头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摇摇头说：“是妈妈，是妈妈。”
他又纠正了几回，但是小纸人一直改不过来，执着地喊妈妈，眼见着小嘴一撇就要哭了。
得得得，宋归程投降了，妈妈就妈妈吧，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小纸人小纸人地叫，于是他给小纸人取了一个名字：小花。
小女孩，穿花衣，就叫小花。
小花似乎也对自己的新名字接受良好，它跌跌撞撞地从手上爬下来，跳到地上玩去了。
“别出去，离窗户远点，也别靠近香炉。”宋归程叮嘱道。
幸好小花看起来很乖，也很听他的话。
上个副本如果没有她，他们通关的难度可能要翻上好几倍，宋归程靠在床背上想。
隋书南找到妹妹之后，他会干什么呢？大概把妹妹缝缝补补修好，之后给她安上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的猜测，但是副本通关之后的故事，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知晓副本里的人生活是否还在继续。
他点开电子屏，发现个人信息更新了。
【玩家等级：E级（距离d级还需5927积分）
粉丝数：152
副本通关次数：2
积分：3953】
点开副本通关次数，界面上显示：
【副本一：小村丧事
难度：新手副本】
【副本二：梦和别墅
难度：d级副本】
寥寥几个字，就概括了一段惊险的旅途，和牺牲在这段旅途中的玩家，也只有这几个字概括了副本中人物的一生。
地图上仍然只有月之城这一块地方亮了，其他区域都还黑着。
宋归程叉掉电子屏，打算下楼找点吃的，他把和盆栽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花塞进口袋里，叮嘱她待会儿出去不准出来，才出了门。
毕竟道具这种不能在副本外拿出来的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又是一屁股麻烦。
他找了家小餐馆，简单地点了两个菜。
在副本里吃了好几天的白粥和饼干，现在吃到酸辣土豆丝、鱼香肉丝这种家常菜都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
如今正是晚饭点，餐馆里的伙计忙得热火朝天，三五个好友聚在一桌喝酒聊天，如此平凡的人间烟火却显得如此珍贵。
一顿普普通通的饭菜花了1800积分，余额从3953跳到2152。
宋归程看着瞬间减少的数字，一点也不心疼。从副本里死里逃生，就是为了享受现实生活。
副本世界本来就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如果想要节省积分，在副本外继续这种生活苦役的话，又能在溯魂游戏撑多久呢。
能不背负任何愧疚心理享受既得的一切，便是如今最宝贵的精神上的解脱。
他拨出一点打包回去给小花吃，谁知道小花闻了闻就不感兴趣地跑走了。
孩子不爱吃这个？宋归程想，下回给她点个别的菜看看。
还是说小花只能吃副本里的食物，那在外面这两天她不是要饿坏了。
但是小花看起来也不像要吃饭的样子，窜上跑下，对一切都很好奇，看它对花花草草这么感兴趣，宋归程干脆带着它下楼去看。
池塘里的荷叶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地布满整个水面，荷叶既像一把把倒撑着的伞，又像小女孩旋转的衣裙。
宋归程手里捧着她，慢慢蹲下身，把手伸到水面上让她去看。
小花兴奋极了，趁宋归程不注意，小小的手伸进水里扑棱。
“诶，诶！”宋归程把她提溜出来，刚想数落她两句，就发现纸人的手上一点没湿，脸上挂着大大的笑，似乎很开心。
幸好，如果纸人被水打湿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下次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之前，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出事了怎么办？”宋归程严肃地教育她。
小花似乎听懂了，用头蹭了蹭宋归程的掌心，小小声说：“好的，妈妈。”
接下来两天，宋归程都在旅馆休息，趁着有时间， 他给小花做了两件衣服，笔和纸都是找老板娘买的。
仿着楼下池塘里荷叶的样子，给她做了一件莲叶蓬蓬裙，头上还戴了一顶小小的荷叶帽子。
给她戴帽子时，宋归程才确定，小花的五官的确变了，之前还是粗眉黑眼大红唇，现在柔和了很多，慢慢向人类小女孩的长相靠拢。
想到纸人的升级功能，可能这也是一种表现，只是小花不愿意回背包，所以暂时看不到她的详情。
当初和老板娘说好的三天已经要到期限，身上的积分也花费不少，只剩下220。
宋归程按下「进入副本」，电子屏上弹出了一行字，「是否自行选择副本难度」。
他犹豫一下，选择了否。
……
【副本加载中……副本加载成功。】
【当前副本：结丝萝】
【类型：多人合作副本】
【难度：待定】
【主线任务：参加婚礼】
【通关奖励：待定】
【支线任务：药石无医】
【通关奖励：1000积分】
【直播间已开启，溯魂游戏祝您成功通关】
冰冷的白光将宋归程从头到尾吞没，他在心里想药石无医，谁药石无医。
而后景色一转，他出现在一条老旧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