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瑾辰拍案而起。
“不可能，先皇和圣上都使用过帝气龙息，乃是我亲眼所见，从未听说过要以生命为代价。”
怕两人不信，楚瑾辰接着说道：
“先皇领兵打仗时，多次释放龙息震慑敌军，年过七十，寿终正寝，何来消耗生命一说？”
白羽合上折扇，轻轻挥手，示意他不要激动。
“师傅同我讲时，也确实没提到过释放龙息会消耗生命，但我在第一次为小公主诊脉时，便发现她的龙息不同寻常，每次动用龙息之力，心动脉搏便会加速，气血亏损，这分明就是消耗生命力的体现。”
白羽叹息一声。
“如你所说，未必是这龙息有问题，可能小公主在使用龙息时出了什么岔子也未可知。”
楚瑾辰坐回到石凳上，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身影显得有些落寞，颓败。
“你先别担心，现在来看，小公主若是不使用龙息，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会想办法暂时封上她的龙息之力，以免她在无意识时触发。”
“好。”
楚瑾辰淡淡回答。
沈凌霄一直面色沉重。
几人相对无言，石桌上的茶已经冷透，沈凌霄端起茶盏， 一饮而尽，呼出胸口的浊气。
他猛然起身，背对二人，语气淡然。
“简单来说，护好她，不让她处于危险之中，她就不会动用龙息之力。”
沈凌霄态度决然。
而楚瑾辰面色阴沉，一直低着头，眼中的光逐渐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走到楚寒雪门口，只见陆钦原依旧保持刚才的姿态坐在屋顶。
他是最好的杀手，五感的敏锐度超乎常人，刚刚在院落中的谈话，他听得很清楚。
沈凌霄再望向他时，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乎添了些别样的光泽。
“吱呀”一声，木门轻轻推开。
飞廉正隔着被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见到沈凌霄进来，他如同见到了救星。
他压低声音，用近乎气声的声音对着沈凌霄说道：“你可算回来了，她也太难哄了。”
说着，他便把手抽了回来，同一个姿势和动作保持得太久，手腕和肩膀又酸又胀。
飞廉活动着胳膊，抱怨地看了沈凌霄一眼。
沈凌霄用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心中默念：
“胡说，他们家阿雪多乖，怎么会难哄？”
沈凌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眉心处，她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呼吸平稳，安稳地睡着。
飞廉站在原地张大嘴巴，原本舒缓肩膀的动作也忘了做。
“她……她刚刚不是这个样子的。”
飞廉脑海中浮现她刚刚的样子，不安地在床上翻腾，最后还是飞廉用被子将她裹起来，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才算安静下来。
这……
怎么一下就安静了？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此刻安静躺在床上的楚寒雪。
他现在怀疑，她刚刚根本就没睡，而是故意折腾他的。
飞廉叹息一声。
算了，看在她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的份上，暂且不同她计较了。
“凌霄哥，她怎么样了？”
沈凌霄为她掖被子的动作一顿，又立刻恢复。
“无碍，有些脱力而已。”
飞廉欲言又止。
沈凌霄见他挠头的样子，淡然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了？有话就说。”
飞廉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今日是我没护好她，我应该和她一同前去的……”
“你做得没错。”
不等飞廉说完，沈凌霄便打断他的话。
“知利弊，懂取舍，飞廉，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成长得不少嘛。”
沈凌霄简单三两句话，便打消了飞廉自责的念头。
他年长飞廉几岁，也算是从小看着飞廉长大，更是选了飞廉时刻陪伴左右。
沈凌霄很了解他，他虽然一副少年模样，却没有少年那洒脱的心性，很容易将一切与自己有关的过错或不好的结果，都揽在自己身上。
心思难免重了些。
飞廉听他这样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发。
“对了，我今天听到了龙啸声，会不会……”
沈凌霄点头。
“飞廉，自今日起，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护好她。将她视作和你的性命一样重要的人。”
飞廉郑重点头。
烛火摇曳，映在少年坚定的瞳孔，闪烁炽热的光亮。
翌日清晨，凌霄楼内的寂静被庭院中的喧闹声打破。
“让开！”
楚瑾辰声音冰冷，对着面前的陆钦原说道。
而陆钦原丝毫不退。
他的怀中是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楚寒雪。
楚寒雪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身体的晃动，下意识抱紧了楚瑾辰的肩膀，衣袖下叠，露出白嫩的手臂。
沈娇娇闻声赶来，挡在两人身前。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听到楚寒雪不满的嘤咛声，沈娇娇有些心疼，伸手想将她接过来。
“她伤还没好，你折腾她做什么？”
岂料，楚瑾辰戒备地后退一步。
“别碰她，我要送她回去。”
“去哪儿？”
陆钦原开口问道，隔着面具，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自然是回到宫里。”
陆钦原双手已经摸上身后的两把黑色唐刀的手柄。
“你可否问问小公主她是否愿意回去？”
白羽手持折扇，白衣飘飘从转角处快步走来。
“连你也要拦我？”
楚瑾辰眼中寒光更盛。
似是感到了楚瑾辰的怒气，楚寒雪幽幽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正被楚瑾辰抱在怀中，周围气氛剑拔弩张。
她不安地挣扎，想从楚瑾辰的怀中下来。
“别动！”
楚瑾辰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勒得她骨骼生疼。
“你为何一定要带她回去？”
沈凌霄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她身怀龙息之力，那是各方势力都觊觎、窥视的力量，若是把她留在江湖之中，我要如何护得好她？”
楚寒雪听到他要将自己送回宫，两条小腿晃荡着挣扎起来。
楚瑾辰手臂再次收紧，楚寒雪动弹不得。
只能眼神可怜地望向沈凌霄。
沈凌霄会看她，投向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那圣宣王叔算无遗策，为何特地将阿雪从宫中送了出来？”
楚瑾辰自然想过，可无论如何，她在江湖中的风险太大，万一他护不好她……
“总之，还是宫里更安全些。”
楚瑾辰打定了主意要走。
一支箭矢破空飞来，落在楚瑾辰面前的地上。
白羽上前，拆下信件，朗声念了出来。
“诸位请到白马饮泉一叙……”
白羽顿住，扫视了一圈院中众人，念出信件落款。
“圣宣王，亲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