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轩等陶雨欣睡了，从病房中走出来。
身上还穿着抱她时染上血迹的衣服，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沙发坐下来。
点了一支烟猛吸两口被呛得咳起来，这一天过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手机在拦着母亲的时候摔坏了，他还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母亲发这样大的火。
他脑中第一闪过阮棠那张骄傲又美艳的脸，母亲这辈子除了父亲不爱她，就只在阮棠那里栽过跟头。
那几个姑姑婶婶避讳又暧昧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没有穿衣服的小丑，更加坚定他的猜测。
母亲一定是和阮棠发生矛盾，吃亏了。
等父亲步伐沉重的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妈回去了？”
见父亲点头，看着他疲惫的面色问道，“我妈不是在家打麻将吗？和阮棠又发生了什么矛盾？”
“阮棠也是的，怎么说也叫了那么多年的伯母，也不说避讳一些。”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这样猝不及防，让傅宸轩说这些的时候言语中带着责备和不耐。
傅明礼靠在椅背上面闭目养神，听到儿子的问话睁开眼。
他好像看到程霏之前对阮棠的态度，这些话要是从她口中说出来时，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妻子的行为他是深深的失望，看到亲生儿子这副模样，他不知道应该是失望还是自责。
他是一个父亲，孩子长歪了他有最大的责任。
是他没教好！
把手机掏出来扔给儿子，耐着性子说：
“你自己看家族群，还有你小叔发过来的东西，看看你母亲和你妻子对阮棠都做过什么！”
傅宸轩印象中父亲是温和的，即使有些时候母亲单方面的争吵，他也能心平气和的等她发完脾气，两个人再解决问题。
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锋利的眼神，还有目光中的责怪。
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傅宸轩打开家族群，看到父亲向小叔和阮棠道歉，不仅有文字版还要登门道歉！
想到那个场景，让他不能接受，“爸，你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嫌我还不够丢人吗？”
“还有爸，你拿着我妈手机做什么？”
傅明礼捏着妻子的手机，指骨泛白，儿子不了解事情真相无能狂怒的样子，让他身子有些抖。
他扣下程霏的手机，就是怕她又会失去理智，在家族群中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东西。
他还警告她，要是再做出影响家族团结的事情，他们就离婚。
这是他们结婚三十一年，傅明礼第一次提到‘离婚’。
“宸轩我不想拿你和任何人比，至少你是个做父亲的人，你先把我让你看的东西看完，再说话！”
......
“爸，你能不能求求小叔让我去海外事业部？”
傅宸轩再抬起头时候，距离父子俩最后一句交谈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又无助。
他上一次这样失态是在老宅杏树下。
那天阮棠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恶心，然后她被小叔半搂着，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
他第一次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傅宸轩看了小叔发的东西，他没有办法责怪母亲是他和阮棠决裂的推手。
事实是他们都有了新的人生轨迹，阮棠成了他的小婶，他就快做父亲了...
他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很想哭。
“别怪你小叔，他这个人最护短，是你母亲和陶雨欣做的太过分了。”
“他把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发给我，也是不想闹得太僵。”
傅明礼没有回应儿子的请求，这样回答道。
父亲说的傅宸轩都知道，外界说傅明怀心狠手辣，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会在你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亲手摧毁你最在意的，眼睁睁的看着你绝望，又无力挽回。
他也曾经告诫过阮棠，小叔这人善于攻心，吃人不吐骨头渣子的那种。
“是不是还放不下阮棠那孩子？”
傅宸轩听到父亲的话抬起头，“爸！”
傅明礼睁开眼，眼中有怀念还有悔恨，“喜祥斋你知道的吧？”
也不用儿子回应，他接着说道：
“我曾经很爱她，甚至有考虑过带着她离开京都，傅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最后，因为她不能生育放弃了她。”
最后一句语气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是对的，所以她到死也没能原谅我...”
傅宸轩不解的看向父亲，前几天陶雨欣还有买过喜祥斋的点心呀。
“今天上午的事，很突然的心脏病发，她家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我看。”
“通知我只是为了告诉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她是骗我的，她看透了我的懦弱自私，没有担当。”
傅明礼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傅宸轩看着父亲，才发现他的头发全都白了。
“爸，你要是想知道...她葬在哪里我可以找人去查一下。”
傅明礼抬手打断儿子，“宸轩，我想说的是，你要是还在意她，就不要去影响到她的生活。”
“不只是你，也要约束好你身边的人，不要让他们伤害到她。”
他说完站起身，“走吧，你小叔他们今天晚上回家，你不是说想去海外事业部吗？你亲自和你小叔说。”
......
阮棠后悔给傅明礼他们开门了。
他们一家三口走后，傅明怀坐在沙发中有些哀伤。
程霏不止对阮棠道歉，对她二十四年前说过的谎话，对傅明怀母亲，还有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的妹妹说抱歉。
二十四年前，她看到傅明怀并不没有推开柳钰，但是她当时没有说实话。
顾玫的诀别信是她在信箱中发现的，也是她把信藏在那幅画中。
这些年画都是她负责维护，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程霏坏，老爷子渣，阮棠不会替傅明怀原谅他们。
她把傅明怀搂进怀中，让他靠在她胸前。
就像每次傅明怀安慰她哄她时，让他听着她的心跳声，一只手放到他的后背轻轻摩挲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