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静婉经过的瞬间，德清直起身动了动唇，“刘淑妃。”
慈宁宫极尽奢华，主位上是一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身着凤纹团寿常服，领口边是金线绣的福字，头戴九尾凤钗，衔着殷红如血的宝石，此刻正慵懒的倚靠在一个小宫女身上，听到声音，懒懒的看了过来。
“平宁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臣妇（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萧静婉首先跪下，云芷柔和顾南珍随后。
似乎有了兴致，太后一只手撑着宫女坐了起来，“哪个是镇远侯夫人，抬起头来叫哀家看看。”
云芷柔略微扬起了头，低垂着眉眼没有与太后对视，萧静婉的提醒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她没必要拿自己的小命赌上位者的仁慈。
所以她没有看到刘淑妃一瞬间慌乱的神色，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臣妾失仪，还望太后恕罪。”原本坐在下首的刘淑妃赶紧跪下请罪。
太后摆摆手，不甚在意，“孩子还在呢，像什么样子，起来吧。”
刘淑妃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让身边的姑姑扶着坐回了原位。
云芷柔目光落在地上，看不清太后的神色，只听到德清尖细的声音，“娘娘，镇远侯果然好福气呢。”
“可不是，瞧这丫头的样貌，哀家那几个孙女儿都及不上呢。”太后虽然年逾五十，可嗓音仍旧是少女的娇软，说着，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云芷柔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现代看过的某鼎记里的太后，忍不住心中一阵恶寒，这位太后娘娘不会也...
两人在旁若无人的聊了几句，云芷柔三个静静的跪在下首，平静的接受太后给的下马威。
过了一会儿，太后好像才发现几人还跪着，娇嗔道，“你这狗奴才，怎么不提醒我平宁她们还跪着，还不快让人扶她们起来赐座。”
德清没有动，只是乖顺的认错，“是奴才的错，看娘娘开心一时就忘了郡主和侯夫人了。”
谢恩后，几个小宫女快步上前将萧静婉和云芷柔扶了起来，顾南珍安静的跟在萧静婉身后。
“给淑妃娘娘请安。”萧静婉又向下首坐着的一个妇人行了一礼，云芷柔和顾南珍跟着行礼，这才由宫女引着坐到了那妇人的对面。
只是，云芷柔却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疑惑的看过去，刘淑妃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浅紫色宫装，打扮的素净却不寡淡，只是那张脸却有一种妖异的美。
“侯夫人是觉得淑妃有哪里不妥么？”太后开口问道。
云芷柔垂下头，下意识撒了个谎，“回太后娘娘，只是淑妃娘娘身上的料子精致，臣妇一时看的有些入神了。”
“料子？”太后的声音轻柔，听不出喜怒。
“皇祖母，您还不知道吧，侯夫人出身云家，就是那个江南上贡玉华纱的那个云家。”萧静婉适时开口给云芷柔解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说看淑妃的脸好看。
“德清？”太后不轻不重的吐出两个字。
“回娘娘，淑妃娘娘今儿穿的是前阵子蜀地刚上贡的月影纱。一共十匹，四匹送到了咱们这，两匹给了皇后娘娘，这匹紫色的皇上赏给了淑妃娘娘。”德清低声说道，他声音低的时候没了那种尖细的感觉，更像是少年人的声音。
“怨不得。”太后轻笑一声，“挑两匹给平宁和侯夫人，让她们小年轻做两件鲜亮的衣服。”
云芷柔诧异的抬头看去，太后娘娘那张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察觉到云芷柔的目光后脸上笑意更胜。
说实话，太后着实称不上美人，尤其是在这古代的皇宫里，只是她保养的极好，身上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质，像是...金玉堆砌出来的假人。
云芷柔只看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她总觉得太后的笑别有深意，直到萧静婉扯了扯云芷柔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谢恩。
“明儿，我怎么看侯夫人总感觉哪里眼熟呢？”太后看了云芷柔一会儿忽然问道。
一直没出声的刘淑妃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才笑道，“太后娘娘又逗臣妾，美人嘛，总是长得让人看了心生愉悦的。”
太后不知道是不是满意这个答案，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看向了顾南珍，“平宁身边添了新人？”
这话说得...云芷柔心中一惊。
“皇祖母又笑话孙女，不知道的以为您说的是哪个孙儿纳了娇妻美妾呢。”萧静婉不接茬，哄着太后说笑。
“这有什么。”太后不在意的笑，“你是皇家的郡主，你想喜欢谁都可以。不过这个哀家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太后都直说了，萧静婉也不能再装傻，站起身揽过顾南珍的肩膀，要不是穿着一身裙装，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拈花惹草的纨绔。
“这是镇远侯府的二小姐，顾南珍，孙女打算带到军营里，故而这些日子都带在身边。”
“顾家的？”太后皱了皱眉，想起了什么又笑了，“你喜欢就带着，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云芷柔真的是越听越心惊，太后娘娘居然支持自己的孙女找女人？这思想也太超前了吧？
倒是刘淑妃像是拈酸吃醋似得说了句，“太后娘娘对郡主真是心疼，臣妾可不依。”
听着这个撒娇的语调，云芷柔猛地反应过来，太后娘娘母家姓刘，那这位刘淑妃，想必就是刘家的女儿。
只是刘太后和刘淑妃长得没有一丝相似，刘太后肯定不丑，但是也没有多好看，说的好听叫温婉，说的难听点就是平淡如水。
可刘淑妃那张脸，就像是被人精雕细琢细心挑选过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并且让人惊艳。
“好了，你有这个心气儿该冲着皇上使，早日给哀家生个孙子才是正经。”太后似乎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哄了一句，“哀家一年能见平宁几面，不过是心疼她一个女孩子领兵辛苦，想有人好好照顾她罢了。”
“哀家的意思你听懂了么，顾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