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开始吐苦水告状，“太后祖母是真不喜欢我啊，先怼了爹爹，又非要放淑妃娘娘出来，还不把那些枉死的宫女太监的命当回事儿，我回了嘴就……挨骂了。”
萧明瑄听到一半，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住了，他眼神不错地盯着羲和，须臾之后开口问道：“小羲儿，你……很在乎那些人的命吗？尽管你可能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从未见过他们。”
羲和微微歪了头，颇为义正言辞，“犯错了当然罚，但是那些都是无辜的人啊，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受伤害呢。”
随后小姑娘羞然一笑，“如果小哥哥当时在，肯定也会这样认为的。”
萧明瑄抬头看了一眼，或许是被羲和眼底的光亮刺激到，没忍住微微偏开了头，心道：“小羲儿啊，我可不会在乎那群人的死活呢，他们哪怕是死光了又与我何干呢？”
萧明瑄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起另外一个，“小羲儿，你不喜欢太后吧？”
小姑娘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太后祖母不喜欢我，我……我也就不喜欢她好啦！”
“行，那我帮你杀了她。”萧明瑄眼神淡漠，随意说道。
“噗！”
小姑娘呛了茶，茶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萧明瑄皱了眉，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给小姑娘擦嘴，刚触及嘴边，手却被羲和拉住了。
“小哥哥……你别乱来啊。”羲和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常见的颤抖。
这是萧明瑄第一次在羲和面前毫无遮挡地展现杀意。
萧明瑄眼眸沉了沉，心道：“小羲儿，这就吓到了吗？这才算什么呢？”
他没说出来，反问道：“她骂你，你也讨厌她，杀掉有什么问题吗？”
羲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力求要把对方危险的想法扭转过来，“不喜欢不理她不就好啦，为什么要杀人嘛，杀人不好的，小哥哥你别这样！”
萧明瑄挣脱了羲和的小手，仔细地为她擦去嘴角的茶渍，眼眸中满是落寞。
理念相悖，他们终究会背道而驰，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瞬息之间，萧明瑄心底就做下了决定。
“新生”只能撑三年，那就求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萧明瑄没有接话，也没有再喊打喊杀。羲和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吃吧，吃完了回宫。”
羲和悄悄打量萧明瑄的神色，伸出小手，慢慢挪过去覆在萧明瑄的手掌上，“小哥哥，我们都好好的，行不行啊，羲和还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呢。”
“记住你说的话，小羲儿。”萧明瑄停下夹菜的动作，看着羲和认真地说道，“你如果敢食言，我就……”
羲和眨巴着眼睛，下意识接了一句，“你就怎么样？”
萧明瑄忽然轻笑出声，伸手拧了一把小姑娘圆润的小脸蛋，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就……把你从窗子扔出去，碾成肉泥当花肥！”
某只小姑娘抖成筛子。
大坏狼！吃人啦！
*
萧明瑄领着某只鹌鹑出了云芳楼，两人转了方向，朝着城南的药铺而去。
药铺按照小姑娘口述的药单抓好了药，递了过去。
萧明瑄不动药理，便顺手摸了一把小姑娘的额头，“没生病啊，弄什么药啊？”
再说了，太医院什么药没有，偏要在外头的药铺买。
“我是给五皇兄买的。”羲和没想瞒着萧明瑄，便一五一十全数抖落出来。
小姑娘会医，萧明瑄早就知道，但居然能治赵子哲的腿，这是他没想到的。
羲和一脸讨表扬的模样，“小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厉害！特别聪明！特别……”
小姑娘一下子卡壳了。
萧明瑄轻笑一声，应了，“嗯，挺厉害，当世神医！”
羲和顿时长大了嘴，一脸震惊。
大灰狼转性子了？会夸人了？
小姑娘正打算扒拉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六？”
“小姑姑！”羲和立马转身朝着赵绾予奔去，“小姑姑！羲和好想你哦！”
自上次西宁侯府的事情结束后，赵绾予就去西大营了，除夕家宴也没来，如此算来也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人了。
刚刚伸出双臂，准备接人的萧明瑄：“……”
没良心的小丫头！扔了算了！
赵绾予整个人容光焕发，那糟心事儿不仅没带给她丝毫伤害，反而如获新生，红衣临世。明媚大方。
“远远就看见了，果真是你。”赵绾予喜欢羲和这个小姑娘，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一见到就要上手抱。
“这就是昭元公主？”
一旁传来一个略显深沉的声音，羲和一转头就上了一个眉目邪倦的男子，狭长的双眼清冷淡漠，长睫轻眨，眼中仿若有寒星一般。
“酥酥你是谁啊？”
赵绾予差点忘了自己身侧这号人，连忙把要往那边爬的羲和拽了回来，“没谁，姑姑的……额……朋友。”
男子挑起眉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绾予，却也没有拆台的意思，“对，朋友……很亲密的……朋友～”
“什么是很亲密的朋友呀？”羲和忽然看向身后的萧明瑄，奶声奶气问道：“是像我和小哥哥这样吗？”
赵绾予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萧明瑄，淡了些许神色，转头在羲和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不准胡说！再胡说揍你！”
羲和哭丧着脸看着赵绾予，撒泼打滚，“呜呜呜，姑姑不爱我了，姑姑要为了别的男人打我哎！”
一旁的男子最先笑出声来，微微抬起眼皮和不远处的萧明瑄打了个对眼，触及到对方眼底的警告和戒备，男子的笑意又开怀了几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啊。”
他盯着萧明瑄要吃人的表情，伸手一只手想要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只差毫厘忽然顿住了。
“别动她！”萧明瑄个子太小，只能堪堪碰到男子腰间。只见他死死地抓着男子腰间的衣衫，眼底满是寒意，“小羲儿怕生，你会吓着她的。”
赵绾予反应最快，一低头便看见小姑娘那只紧紧抓着她胸前衣襟的手，一张小脸上带着些许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