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升荣被迫上了娄星紫的车，不是因为他愿意配合，而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上演了太多解释不清的戏码，让他越想越害怕。他惜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乖乖听从安排了。
边桐坐在他旁边，压迫感十足，让他不敢随便动弹，像个小学生一样并腿坐得笔直，手把裤子都攥皱了。
“地，地址吗？”
他以为他们会直接问孟悦音的事，谁知道娄星紫竟然先问起了他如何知道她家住址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哪？是不是你派人跟踪了我们？”
跟踪？说什么鬼话呢？“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洪升荣眉毛一高一低，满脸的疑惑，“什么跟踪啊？我没干过，你们可别随便往人身上扣屎盆子啊。”
洪升荣经常满嘴谎话，但仔细看看，此刻的他倒不像是在撒谎。况且之前她和边桐已经讨论过，跟踪狂是洪升荣的可能性极低。
可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
洪升荣哽了一下，显然是觉得不好说出口。“你们，你们不也知道我的私人密码吗？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呵，还想狡辩？”娄星紫坐在驾驶席上回身质问他，气势咄咄逼人，“你要是不说，那我们就只能选择报警了，你去跟警察叔叔解释吧。”说完，佯装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洪升荣果然急了。“诶诶，等会等会，我说，我说，有事好商量，还需要惊扰警察吗？人家工作多忙啊……”
“屁话少说！”娄星紫难得爆了粗口，能看出她的气愤已经积累到了临界点。
“好好，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
洪升荣犹豫了一下，但仔细想想对方也没说必须让他保密，那自己还犹豫个啥呢？
“肖希铭，是肖希铭告诉我的。”
哈？
娄星紫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这个名字会从洪升荣口中蹦出来。她差一点儿就以为对方又在撒谎糊弄她了——
“肖希铭说的，我问他，他就告诉我了。”洪升荣见这两个人要骂人了，他赶紧自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我手机里还有通话记录呢。”
这个人虽然龌龊，但也不至于临时捏造个连说服他们都很难的借口出来。
娄星紫满脑子的问号，越想越糊涂了起来。她看看边桐，发现对方也拧起了眉头，显然同样的不理解。
“你和肖希铭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左思右想，娄星紫都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交集。甚至在外景片场，她也从未见过这两人有过任何交谈和眼神交汇。怎么会……？
“那天，外景收工那天咱们不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吗？”洪升荣赔笑着，把不可调解的矛盾故意说成了小事。
“我当时带了点儿情绪，这个……就在停车场，呃，自言自语了几句。肖希铭就是那个时候来跟我搭话的，他说，他说他看见咱们的小摩擦了，安慰了一下我，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放屁。
娄星紫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这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像他这么三言两句一般简单的。“认识”和“给他支坏招”，她还是能分清这其中区别的。
边桐转头对她提醒说：“你还记得老谢告诉你的事吗？”
娄星紫知道他指的是老谢追查跟踪狂最后信号追到乐享声动公司里这件事。她点点头，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脱不掉的干系。
娄星紫瞪着洪升荣，问：“肖希铭为什么要帮你？”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洪升荣眼珠子一翻，差点翻出个白眼仁，“那肯定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了呗。”
“他不可能没跟你说过原因，不然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
“呃，他好像是说了，但我要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呐……”“说。”
娄星紫和边桐异口同声地打断了他的话。
洪升荣“呃”了一声，眼睛左右看看，瘪瘪嘴，最后吐出一句：“他说因为这样很有意思。”
“什么？”
“我都说了昂，都是实话，他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一看就是个疯子啊！”洪升荣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已经坦白，“我肯定是半信半疑的，可是今天黄复前脚派人过来跟我报信，他后脚就给我打了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帮忙，你说这事儿玄不玄？孟悦音那婊……那事又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我当时就顺嘴问了他能帮什么忙，于是他就……”
“就给了你我家的住址？”
“呃，嗯。”洪升荣吞吞吐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干净。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务必一个字也别落下。”边桐往他那边倾了倾身子，高大的影子压下来，就让洪升荣抖了一抖。
“啊，我，我想想……他说，他说‘如果你想和娄小姐聊一聊，解开误会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她的住址’，对，就是这样。”
聊一聊吗？
娄星紫觉得这个“聊一聊”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意思。这不就是鼓励洪升荣去威胁她吗？
她顿时恨得牙痒痒，一招手，把边桐叫下了车，并顺手把洪升荣锁在了里面。
“这个肖希铭是怎么回事儿？”一关车门，娄星紫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他不是被，被净化过了吗？我亲眼看见的啊，怎么还这么扭曲？疯了吧他？”
一股脑发泄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很有问题。
于是捂住了自己的脸，赧然道：“对不起啊，我不是在质疑你，唉，我是……”
“我知道，你在气头上。”边桐摸了摸她的头，并没在意她的态度。此时的他也被同样的疑问困扰着。
“我当时确实和他交换过能量了，但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变化，我也不知道。”男人锁着眉头，像在研究世纪难题似的，“不过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之前的跟踪骚扰应该都是他找人做的了。”
“他，他到底想干嘛？”娄星紫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透自己哪里得罪了肖希铭，能让他如此死缠烂打的。
边桐抄着手臂沉思了片刻，问她：“肖希铭身上，还有琴弦的影子吗？”
“发光的线吗？”娄星紫果断地摇了摇头，“你渡人之后，他身上的光就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什么意思？那琴弦找回后还会反复出现吗？”
边桐觉得不会这样。“只是我的一种直觉，每次见到肖希铭，他的态度都好像怪怪的。”
这点，娄星紫双手双脚赞同。
“他怪得就像每一秒都在演戏。”她皱着脸说，“说句话也跟话里有话似的，别别扭扭。”
边桐像突然被什么给点醒了，一捶手。“对，就是这种感觉，是他仿佛知道剧本上写了什么，在按照上面的内容表演一样。”
娄星紫大眼睛一瞪，突然有个念头在她心里灵光一现。“……难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就是，你看，比如我妈就很敏锐，你也说过，有人天生就对能量十分敏感，所以有没有可能某些人会直接看出来你是神仙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