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清新冷冽的木质香，从未改变过。
他的衣服很暖，暖到，像被他拥在怀里。
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争先恐后地蹦出来，在顾菀面前叫嚣着：看，你忘不掉！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扯出一抹笑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在机场，我看见你了。”
顾菀侧目看着他，眼里泛着湿意，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你瘦了。”
顾珩依旧英挺帅气，不过侧脸比之前要瘦削，下颌线处棱角分明。
“嗯，国外水土不养人。”
顾菀知道，要不是他跟霍焰青斡旋，她哪里能这么顺利地跟靳穆阳研究婚礼的事情。
听顾琮说，顾珩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意思，拿整个身家对抗霍焰青。
他为她保驾护航，也许是一种弥补吧！
“顾珩，其实你不用这样…”
“怎么不叫二哥了？”顾珩笑着看她，就像多年前一样。
顾菀回避他的目光，低头不语。
“菀菀，我希望你幸福。你有家人有亲人，不必委身，不必受委屈，如果靳穆阳欺负你，除了江北辰，你还可以找我。”
好久没有听到过他说要为她撑腰出头的话，顾菀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不觉的，掉落的泪水砸在皮鞋上，晕开一片。
顾珩听见她抽泣的声音，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怎么了？”
顾菀还是没有抬头，用极细小的声音说：“这种话你没少说，到头来伤害也没少给…”
“二哥错了！”
顾珩牵起她冰凉的小手，“何止我，整个顾家都错了，害你蒙冤，害你生父蒙冤…菀菀，如果霍焰青不告知我当年事情真相，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
顾菀呼吸一滞，“你都知道了？”
“我不但知道，还验证了真假。当年的容三少，承认了所有事情都是他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霍燃。”
“你，居然逼他开口了？”
顾珩一笑，“给他点儿好处就行了，况且霍燃已经死了，对他造不成威胁，他还是愿意卖我这个人情的。”
顾菀再不经事也明白，他口中的“给点儿好处”，怕不是给出了半个珩忆集团。
只是二哥，一切都太晚了！
顾菀抽出自己的手，把身上的衣服还给顾珩。
她微笑着，一直都微笑着，“谢谢你还我父亲一个清白，他不欠顾家，我也不欠了。后天九点二十八我的婚礼，准时来参加吧！”
顾珩拉住她的手臂，眼睛里同样水汽氤氲，“菀菀…”
他艰难开口：“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顾菀背对着他，满面泪痕，“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珩苦笑。
他的女孩儿，终究是被他弄丢了！
*
这两天，顾菀和靳穆阳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的赶到了江城。
结婚前一晚，顾菀应付完长辈们，就跟朋友们去喝酒。
顾及叶知秋怀孕，几个好朋友约在了江北辰的私人会所里。
顾菀开心，连喝了好几杯酒。
洛七七想拦着，被叶知秋阻止了，“让她喝吧，能睡个好觉。”
顾菀翻了个白眼，“不喝酒我也能睡觉。”
“哦～那是我听错了，如果不是你在哭，那就是江北辰了？”
顾菀喝了口酒，“我哭得那么大声？”
叶知秋：“不是，我家房子不隔音。”
秦璐一把夺过顾菀手中的啤酒罐，“你要是难受，就别嫁了，咱俩一起单着！”
顾菀笑着说：“沈医生追妻火葬场，咱俩单着，我不得天天吃狗粮？”
“放心，我不搭理他，只跟你好好过日子。”
秦璐现在是大学老师，和沈世安纠缠分合好多年，兜兜转转的还是彼此。
顾菀重新开了罐啤酒，“差不多就得了，沈医生专情，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待了。”
“美得他，且等着吧！”
顾菀笑而不语，将酒一饮而尽。
洛七七一直盯着手机看，顾菀知道她不放心把宝贝女儿给焦黎带，便说：“回去吧，男人不靠谱，再饿着妙妙。”
“嗯，我真得回去了，刚才焦黎给我拍照片，我看妙妙嘴一圈黄黄的，别是吃屎了…那个顾菀，别喝太多了啊！”
洛七七匆匆离开后不久，沈世安也敲响了包间的门。
还没等他开口，顾菀就调侃道：“沈医生看得真紧，放心，没叫男模，你的小璐璐也没喝多少，微醺，你正好抱回去好好照顾。”
沈世安浓眉微蹙，“顾菀，是你醉了。”
“没，我还能走直线。”
秦璐站起身，走到沈世安身边轻声说：“让顾珩把人送回去吧。”
“不好吧，明天就结婚了，让前夫送她回去什么意思啊？”
“你懂个屁，去给顾珩打电话，叫他来接人。”
“璐璐…”
秦璐眼睛一瞪，“沙发没睡够是不是？”
沈世安立刻怂，“打打，现在就打…”
边说边把秦璐揽出了包间。
他们的对话，叶知秋听得清楚。
作为顾菀的嫂子，她倾向于靳穆阳；可作为顾菀的朋友，她更倾向于顾菀的真心。
她看着面色潮红、双目迷蒙的顾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顾珩？”
顾菀托着腮点头，“白月光，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你这样对靳穆阳不公平。”
顾菀揉了揉眉心，靠在叶知秋的肩膀上怅然若失，“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不能既要又要，留点遗憾来怀念，挺好的。”
“所以在你心里，你一直都是爱顾珩的？”
“呃～那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嗯，我保密！”
“你发誓！”
“我发誓，我要是告诉别人，江北辰就断子绝孙！”
嚯，真够毒的！
顾菀扬了扬嘴角，“傻嫂子，我都说过了呀！连失忆针都没能让我忘了顾珩，你说，他在我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沉默半晌，“那…你不要嫁给靳穆阳，好不好？”
“都定好了的，靳先生，等了我很多年。”
“顾珩，也在等你…”
顾菀皱了皱眉，“知秋你好奇怪哦，怎么总向着顾珩说话？”
她奋力抬起头，看到了精致优越的下颌线，“叶、知秋？”
一声低沉性感的“菀菀”砸下来，顾菀酒醒了一半，几乎要从他身上弹开，“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