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深摆摆手，白果带着伺候的人下去，又关好了门。
见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宋弘深凑近盯着苏芷兰，“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可就应了父皇的旨意了？”
苏芷兰的一身反骨，在此刻显露出来。
她也并未闪避，而是迎着宋弘深的目光与他对视，“殿下可别把这事扯到我身上，真应下了，那也是你想应下。”
宋弘深想起进门时听到的话，恍然大悟。
“所以你想好了，若是我有别的女人，你就离宫出走是么？”
后一句，音调又软了下来。说话的时候，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身子前倾的时候，额头也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苏芷兰忽然有些动容，“那殿下有别的女人么？”
宋弘深没回答她的话，却倾身吻了上去。
唇齿间，肆意的掠夺纠缠，让苏芷兰紧绷着的身体软了下去。
过了好半天，他才把人放开，然后搂着她道：“没有别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有。”
“你入宫的时候，我不肯选侧妃纳良娣，是因为不想重蹈我母后的覆辙。”
“但是与你成婚后，我才知道这个决定多正确。芷兰，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你也不许再说什么浪迹天涯的话，你那是要我的命。”
说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低头亲吻苏芷兰的额头，像是要把人揉进骨子里。
苏芷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娇哼了一声说道：“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走了，那一定是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宋弘深觉得，苏芷兰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他这辈子，怕是都得被她拿捏在手心里。
苏芷兰又问，“那父皇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宋弘深笑道：“什么怎么办？现在该发愁的不是我，是你那位高权重的姐夫。”
苏芷兰猛地一惊，“什么意思？”
宋弘深解释道：“父皇那两个人，是要送给老师的，想让我去宣旨。我拒绝了，与父皇发生了点争执。我已经吩咐人给老师传口信了，就看他怎么应对。”
苏芷兰闻言从宋弘深怀里挣脱出来，站起身焦急地说道：“大姐姐还怀着身孕……”
话没说完，苏芷兰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往边上栽了去。
宋弘深吓得连忙把人抱住，大声喊道：“宣太医，快点。”
随后，苏芷兰被抱到了正房内室。
太医院李院正来的时候，苏芷兰已经醒了。宋弘深坐在一边陪着，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白果迎李院正进来的时候，说道：“我们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吃的不香，今日又忽然晕倒。”
李院正走到近前，要给太子和太子妃行礼，被宋弘深拦住了。这些繁文缛节，哪有苏芷兰的身子重要。
白果端了锦杌过来，李院正坐下后便开始给苏芷兰诊脉。
宋弘深焦急地看着，又轻声安慰苏芷兰，“没事，有我在呢。”
不多时，李院正起身满面喜色，“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宋弘深闻言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抓着苏芷兰的手，“芷兰，你有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苏芷兰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怀孕，她并没有恶心呕吐，或者嗜睡的症状。
底下伺候的几个大宫女，也都喜不自禁。跪地行礼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宋弘深问了太医不少问题，又赏赐了东宫上下。
等到屋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坐在床边对苏芷兰说道：“你有孕了，可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还有那火器，可不能再碰了。”
苏芷兰还记挂着苏清妤，问宋弘深，“皇上下旨把那两个人送去沈家，我姐夫能抗旨么？”
宋弘深抱住苏芷兰，安慰道：“你放心，老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苏芷兰却没看见，宋弘深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寒光闪过。像是纠结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一般。
*
此时沈家内宅，老夫人住的庆元居内。
这段时日老夫人身子不大好，所以苏清妤白日无事都在这陪着。
她这胎一点害喜的反应都没有，能吃能睡，吃什么都香。她甚至时常忘了，她已经有孕了。
沈之修把苏清妤悄悄叫去了偏厅，说道：“陛下赏赐了两个人下来，说是伺候我的。”
“估么着，用不上多久，胡公公就要带着人来宣旨了。”
他告诉苏清妤，是怕这事来的突然，她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
苏清妤在他身边坐下，面上也未慌乱，而是问道：“皇上从不干涉你的私事，今日这个决定，是因为什么？”
沈之修苦笑了一声，“你这是问到点子上了，皇上已经不信任我了。”
“这两个人，是笼络也是监视。更是要通过这事，证明我还受他掌控。”
苏清妤忍不住说道：“陛下自打信奉道家这些丹药，这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了。”
“这两个人倒是无妨，大不了就安置个院子供着。怕就怕这事只是开始，后面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
“而且陛下连你都不信任了，那宋家，宁王府，卫国公府，他是不是也要生疑？”
沈之修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连太子，都开始防备了。”
“上个月，那位去督办河工的姜家二少爷回京了。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皇上一句话就抹平了账册。”
“去年开始，太子行使监军之权，可抽查各地布防情况和军营的一应账目。前几日皇上又下令，收回了太子监军之权。”
苏清妤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储位有变容易动摇国本。上到权贵之家，下到普通百姓，都会受到波及。
沈之修又说道：“也不知道皇上在哪听到的传言，说是西北之地天山之上，有九色莲花。女子服用，能容颜永驻。皇上已经下旨，令西北军派出一队人马，去天山搜寻。”
苏清妤听完心里也越发沉重，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学那不管百姓死活的暴君，倾国之力只为佳人一笑么？
“那三爷打算怎么办？一会儿人来了，咱们是先接旨把人安顿下来，还是……”
沈之修思量片刻，说道：“我进宫，顺便把人送回去。”
苏清妤大惊，“三爷这是要抗旨？”
沈之修面容坚毅，显然已经想好了。
“我必须进宫和陛下谈谈，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再说这两个人，我也是万不能收的。我不能为了遵圣旨，把家里闹的一团糟。”
为臣者，上疏谏言是他职责所在。
为夫者，也该对得起发妻和孩子。
其实就算没有今日这件事，他也打算找机会与皇上深谈一番。
既然事情都赶到一起，他也就一起办了。
苏清妤却有些忧心，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顺利。
两人正商议的时候，有下人过来禀告，“三爷，宫里的胡公公来传旨了，请三爷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