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屹没想到阮小桃会提出离婚，握着钱盒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以前，程屹必会二话不说同意离婚。
现在莫名有点犹豫。
凤卿见他站在原地，半晌不动，干脆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坐在朱漆木椅上写起了离婚协议书。
八十年代，离婚比较费事。
不同的地区，略有差异。
当地离婚，需要户口本，结婚证，离婚协议书，还有村委会开具的夫妻关系破裂的证明等。
先一步步来。
凤卿写完协议书后，递给程屹：
“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程屹看完协议内容不禁拧起眉头，阮小桃居然放弃所有财产，自愿净身出户？
这不太像她的性格。
阮家不是什么好人家。
一分钱不要就离婚，阮家能扒下她一层皮。
婚还没离，程屹已经开始操心凤卿离婚后的生活。
程屹将离婚协议书递回凤卿的手中，慎重道：
“离婚是大事，你再考虑一下。”
凤卿把协议书平铺在朱漆四方桌上，手指点了点签名的位置，态度坚决：
“我考虑好了，过来签字。”
程屹没有动，沉默片刻后，语气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关心：“离婚后，你的日子可能不好过，我可以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不用，那些钱都是你赚的。”
凤卿再次拒绝，警告道，“不准多话，立即过来签字。”
凤卿立场坚定。
程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后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凤卿收好协议书，转身进入自己的卧房。
程屹定定注视她的背影，直到房门砰地关上，才后知后觉收回视线。
晚上，程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大脑总是冒出她的身影。
亲吻她唇时的温软。
逼他签离婚协议书时的果决。
程屹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似的，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第二天清早，顶着一对熊猫眼。
阮小桃近段时间不做早饭，睡到十点才会起床。
程屹需要自己做饭。
以前，程屹只做他和阳阳的份量，今天莫名多做了一份。
凤卿起床后，洗脸刷牙，墙上悬挂的长方形镜子，映出她的容貌。
五官端正，眉眼清秀，皮肤没有光泽，显得暗黄，身材偏瘦，长时间营养缺失导致。
好好养养，也是个美人。
一阵饭菜香飘入鼻间。
凤卿走出洗漱间，一眼便见到程屹系着围裙，端着早餐走出厨房。
程屹开了一个家具厂。
除了早餐，中餐和晚餐都在厂里吃。
原主嫁进来后，私自辞去了保姆，主动承担家务。
程屹为了能让阳阳吃好，在平均工资五六十元的时代，每月给原主一百块。
原主刚开始信心满满，体贴照顾阳阳，好好做饭，奈何程屹太过冷漠，完全把她当成保姆，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彻底绝望。
程屹做饭，从不做原主的份。
凤卿径直走入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一份。
却听到程屹说：
“早餐做好了，一起吃吧。”
凤卿洗菜的动作一顿，吃还是不吃？
马上就要离婚了。
吃人嘴短。
凤卿思量片刻，拒绝道：“不用。”
程屹低垂眼帘，默默吃饭，气氛异常压抑。
七岁的阳阳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同样默默吃饭。
爸爸看起来心情不好。
要乖一点，不能添麻烦。
不到二十分钟，凤卿做了个简易的早餐，一个蔬菜鸡蛋饼，一杯牛奶。
凤卿端到餐桌，慢条斯理的吃着，似想起什么，看向程屹，提醒道：“待会，你先别去厂里，腾出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去村委会开个证明。”
“嗯。”
……
吃完饭，阳阳去了学校。
凤卿和程屹来到村委会，直接表明来意。
“村长，我和程屹要离婚，麻烦你帮忙开一张夫妻关系破裂的证明。”
“什么？你们要离婚？”
村长一脸错愕，蹙眉看着凤卿，
“阮小桃，当初你妈带着瓦子村的村民到青山村闹，要死要活的，才逼着程屹娶了你。”
“结婚不到一年，你就提出离婚，怎么说得过去？”
这会功夫，青山村的大姨大妈全跑来了村委会，将办公室占得满满当当。
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姨大妈们开始你一言我一嘴：
“青山村百年来，从没有人离过婚，你这一离婚，不就影响我们青山村的形象吗？”
“两口子过日子，哪能没点矛盾？隔壁村的王春花，离了婚后，日子过得多艰难，你可别犯糊涂！”
“胡家混小子整日打骂媳妇，也没见那媳妇提出离婚，日子能过就迁就着过吧。”
“况且，你家程屹是个有本事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闹离婚呢？”
“你走了，不就让人占了便宜吗？”
你一嘴我一舌，比一百只鸭子还要吵。
凤卿掏了掏耳朵，手掌用力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所有村民安静了下来。
凤卿这才慢条斯理道：
“我和程屹没有感情，结婚后一直分房睡，这事想必村里人都知道。”
“当初，逼迫程屹娶我，是我的不对，”
“至于影响到村里的形象，大伙的担心是多余的，和平离婚，不吵不闹，只要不到处宣扬，怎么也影响不到村子形象。”
凤卿真没想到，开张破证明，这么麻烦。
村长见凤卿油盐不进，看向程屹，调解道：“程屹，夫妻结婚了，哪能一直分房睡，要不你们先同房睡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培养出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