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愣了一下，他似乎能想到厉言周为什么愁闷。
下午他感觉到厉言周情绪不对，去问了凌辰，凌辰也没隐瞒，隐晦地说了自己的猜测。
但凌辰并不知道蒋麦和厉言周之间的联系，他只以为是秦镇远害得小姑娘家破人亡。
而萧允与厉言周相识近十年之久，深知他的为人，凌辰提了一嘴，他便知道了厉言周情绪低落的原因。
萧允拍了拍厉言周的肩膀，有些不忍，“你也别自责了，这对她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厉言周自嘲般笑笑：“解脱吗？”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女孩子根本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没了家人，也许会和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萧允默了默，他知道厉言周心里是如何想的。
可……
解脱…也许是一种最安慰的说法了。
尽管他知道厉言周不接受这样的说法。
一旦他认定的想法，别人很难去改变。
他执拗，秉性良善。
背负弑母之仇，心有滔天怨恨，却不未迁怒他人。
从来不把无辜的人牵扯到自己的计划里，也不愿别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他在厉言周身边坐了一会儿，自他坐下厉言周也没再动过那几瓶酒。
蒋麦跳下去的那扇窗户还开着，夜里凉风吹进来，有些微凉。
萧允拍拍屁股起身，“我上去了，你早点休息，”他指了指窗户的方向，“晚上想通风，盖厚一些的被子，你这小身板要是生病了可不容易好。”
萧允刚要拉开门，又被厉言周出声拦住：“你怎么知道的？”
萧允一懵，“啊，我问的凌辰。”
厉言周凝眸，“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喝酒的？”
萧允抱着胳膊，扬了扬下巴，示意角落的方向，“空气成分监测仪，我的新发明。”
厉言周无奈地笑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
洛恩柠住处。
临换季，看衣服的人多，洛恩柠不出意料忙到很晚才回公寓。
回了公寓又匆匆忙忙进了浴室，手机和包都扔在床上。
王子从洛恩柠一进门就跟她屁股后面，洛恩柠进了浴室，它就守在浴室门口。
洛恩柠擦着头发出来，王子又跟着去了卧室。
皮皮与王子相处了几天也不像最开始那样一见王子就炸毛了，甚至王子进卧室它都能在窝里酣睡。
洛恩柠摆弄着手机，王子就趴在一旁看着。
回完消息的洛恩柠去吹头发，沙发上的王子沉默了两秒，鼻尖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手机神奇地解锁了。
它又不知道碰到了哪，手机变成了通话状态。
“恩柠？”
“厉言周跟你在一起吗？他不接我电话。”
王子歪了歪小脑袋，伸爪子摁了一下，通话结束。
王子的眼睛亮了亮，又开始用鼻尖戳屏幕，手机又成了正在拨打的状态。
——
电话一个接一个，厉言周烦的不行，直接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正当他要躺下时，电话又响了，他拧眉拿过手机，刚要摁“挂断”，又划到了“接听”。
电话通了，但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刚才清晰看到了备注“恩柠”。
恩柠怎么会打给他呢，兴许是误触了吧。
厉言周的指尖停留在“挂断”上，又迟迟点不下去。
他不舍得挂。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听着吹风机的声音，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
“我遇见了一个姑娘，她瘦骨嶙峋的，看着让人很心疼，她被困在牢笼里，我救她出了牢笼，可她却在我眼前自杀了。”
厉言周顿了一下，“而我，在理清一切后发现，导致她遭遇这些的根源，竟然是我……”
他苦笑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因为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也许…我不该活着…”
“对我好的人因我受伤，现在甚至完全不相干的人也因我丧命，而我却不能立刻手刃仇人，我可真是个废物。”
厉言周还想絮絮叨叨说下去，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
“她不是消失，是重生。”
不轻不重的几个字，真真切切砸在厉言周心上。
洛恩柠手里的吹风机已经关了，她拿着手机，对着麦克风一字一顿：“你用不着自责，被人害了，打回去就好了。”
厉言周愣住。
他的手紧紧攥着枕头边，枕头的边角被粘湿，与原本的颜色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