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中。
身前，站着一个侏儒老头。
透过破破烂烂的灰色披风，可以看到骨瘦如柴的对方身上长满了黄绿色的肿瘤，皮肤呈现诡异的灰白色。
他眼眶深深地凹进去，皮肤褶皱如同破布，鼻子很长，几乎拖到了下巴。
“你……来啦。”
老者的声音很难听，羽叶思辰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往后退了退，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见此，老者沉默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古怪搞笑的面具戴上。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羽叶思辰稍稍松了口气，问道：
“您是？”
“我…我没有名字。”
羽叶思辰顿了顿，继续问道：“您将我带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让人摸不清头脑。
只见他枯瘦的手指不安地颤抖着，身上的脓包开始膨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
砰！
在羽叶思辰的注视下，那个装满黄绿色液体的脓包猛地炸开，腐烂的臭味充斥着周围。
“呃……”
老者痛苦地趴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一遍呻吟，一遍安慰他。
“不要怕…不要怕，它们…不会伤害你。”
“你…还好吗？”
老者颤抖着点了点头，待身上的剧痛缓解后，才颤巍巍地站起来。
“很抱歉，吓到你了吧。”
羽叶思辰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前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不能说，不能说。”
老者苦笑着摇摇头，然后一瘸一拐地朝洞穴深处走去。
“跟我来吧，孩子。”
望着那摇摇晃晃的背影，羽叶思辰莫名感到一阵胸闷，他深呼一口气，跟上了对方。
他们顺着洞穴一直走，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脚下的地面黏糊糊的，全是黄绿色的脓水，隐约可见一丝丝血迹。
“……”
走了大概几百米，他们来到一个比较空旷的洞穴。
这里没有光芒，显得很黑。
老者让羽叶思辰在这里等一等，然后便朝一个烛台走去。
来到烛台前，他伸出枯瘦的右手，轻轻点在烛台上。
呼……
翠绿色的火光亮起，驱散了黑暗。
这时，羽叶思辰才看到，洞穴中心摆着一个石桌，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书，旁边坐着一具怪异的骷髅。
对方身上也穿着灰色的斗篷，看骨架的形状，生前恐怕和这个老者的模样差不多。
“这是……”
“他啊…是我的道侣。”老者轻声回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温柔。
他一瘸一拐走到那具骷髅旁边，用那只腐朽的手，轻轻触碰着骷髅的脸庞。
“可惜，他没能等到你的到来，就因无法忍受折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顺着老者的视线看去，果然，在那具骷髅的心脏处，插着一柄黯淡无光的匕首。
“……”
羽叶思辰叹了口气，俯身朝骷髅恭敬地拜了拜。
这时，老者走到一旁的烛台，取下燃烧的翠绿色烛火，回头朝他说道：
“跟我来，孩子。”
“在那里，有你寻找的答案。”
……
此时，北灵州。
北戎和南蛮在檤城之外三百里展开大战，双方皆已死伤惨重。
纵是如此，谁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能够和平相处。
先是南蛮第一位昏庸的首领下令拒绝向北戎提供灵石，断绝北境生灵仙路。
而后北戎第一位残暴的首领下令出兵抢夺资源，导致南境生灵涂炭，伏尸百万。
这一切，皆为大地所见证。
在这荒芜的黄沙中，种不出任何作物，唯有仇恨的种子，贪婪地汲取着大地中的鲜血，越长越大。
渐渐的，仇恨蒙蔽了双耳，鲜血遮住了眼睛。
杀戮，成了大漠永不终结的哀叹。
他们早已忘了最初的自己，沉陷在一次次的掠夺与纷争中。
为胜利欢庆，为死亡高歌，为鲜血举起酒杯，为战火再添薪柴……
直至，灰飞烟灭。
——
湿漉漉的洞穴内，羽叶思辰跟在老者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洞穴两边的石壁上，画着一些扭曲的图画，一幕接着一幕，似乎讲述了一个被黄沙掩埋的故事。
然而老者始终没有开口，并没有将这个故事说给羽叶思辰听。
因为他知道，至高法则既然已经降临，那就代表众生的计划已然失败，天地不得已出手纠正错误！
所以……无论这背后的故事有多感人，或者有多无奈，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对方带到那一位身前……
两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宫殿面前。
这座宫殿建立在岩浆之上，足足有五百多米高，不知是何人建立，也不知存在了多久。
望着眼前的宫殿，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又带着一丝……仇恨。
许久后，他压下心中万般思绪。
“孩子，之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前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可说，不可说……”
说完，老者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羽叶思辰站在原地。
他看着老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缓缓叹了口气，然后朝那个方向恭敬一拜。
不等他起身，耳边就传来某道声音：
“你终于来了。”
羽叶思辰顿了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问道：
“你知道我会来？”
“不，我只是知道，一定会有人来。”
话音落，那座巍峨宫殿开始颤动，古老的翠金色符纹逐渐亮起，就像解除了封印一样。
轰！！！
大地震颤，零散的碎石从天而降，坠入岩浆。
羽叶思辰脸色微变，连忙运转灵气将自己托起来，浮在空中。
在他的注视下，一道古老的石桥从岩浆下缓缓升起。
随后，石桥两旁的火炬逐渐燃起，直达宫殿深处。
咚——
突然，一阵古老的钟声自宫殿内传出，回荡在洞穴内，引得空间震颤不已。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后，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上前吧，走上前来！”
“让我们点燃火炬，庆祝沙海长出新芽；让我们敲响魂钟，宣告不死者归来！”
“让我们虔诚跪拜，赞颂只的降临！”
“受三天眷顾的……沙之君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