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家堂口回来的第二天，洛远安递了帖子要去张府。
这次没用红府的名头，也没坐红府的车。
黑眼镜一向起得早，连带着她这几日都被很早拉起来吃早饭。反正时间还早，索性懒懒散散地走到张府去。
黑眼镜没和她一起，那位张大佛爷毕竟是张家人，他还是有点怕对方给自己一梭子。
洛远安与对方只有两面之缘，这还是算上前两日在张府门前喊二月红的那次，她当时还特地用伞挡住了脸。
如今六年多不见，总得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张启山如今是长沙布防官，实打实的一把手，张府岗哨森严。
好在张启山应该打过招呼，洛远安一路顺利进了张府。那门前站岗的卫兵看她年纪大，还特地找了人带她。
走到半路，路遇一个姑娘，听带路的士兵喊她夫人。
这是张启山的夫人？洛远安又看了尹新月两眼。
一头黑色卷发，那张脸青春靓丽，穿着西装套裙。
尹新月也看向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丫头这两日据说身子好了些，正好今日天气转好，她便去红府看看。
士兵把她带到客厅，张启山没在，倒是张日山在此候着。
“洛爷。”张日山喊道，他这几年日渐长开，整个人越发俊朗，身量也高了不少。
“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不错。”洛远安颇有些慈祥地笑道。
张日山这些年交谈能力也长进了不少，“托洛爷的福。”
“佛爷本在客厅候着洛爷，不过军中送来急务，只能先行处理，还劳洛爷稍等片刻。”
洛远安自然无不可，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等人。
桌子上只摆了茶，没有点心，她想着黑眼镜说中午做个不一样的午饭，也没去动那盏茶。
张府修得好，虽没有红府、解府豪奢，但摆在客厅的古董瓷器，想来都不会是假货。
来时路上，她还在外面的院子里看见了一个巨大的佛头。也不知道把那东西放在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张启山很快就来了，自然是照之前那般屏退了除张日山的其他人。
“张大佛爷，一别多年，还未曾贺升迁之喜。”她话是这么说，却什么礼物也没带，上次还带了七个橘子呐。
这显然是番不走心的客套话。
张启山对这位自然也不拿乔，别人不知道洛远安这几年去哪儿了，但在场二人都是清楚得很。
“洛爷哪里的话，启山能有今日，也是全仰仗诸位。”随意客套了一句，张启山讲上了正事。
“您之前说的事，我手下的亲兵也去寻过，带了些东西回来，还望洛爷掌眼。”
他说的亲兵，自然是那些张家人。
“哪有什么掌不掌眼的，方便的话就拿出来看看，不方便我过去也成。”面对勤恳的劳力，洛远安态度还是很好的。
“的确有些物件比较大，还要劳洛爷移步。”
“也是在府上？若是远的话怕是得改日。”黑眼镜还搁家里等我吃饭呐！
“不远，洛爷赶时间的话不若现在就去瞧瞧。”张启山起身带路，洛远安跟在他后面。
张日山落后一步，在后面跟着。
放东西的地方的确不远，是在张启山书房的暗室内。
张家人找到的本源碎片附着物五花八门，有铜壶，有玉佩，有青铜鼎，这些都还算正常。洛远安眼尖地看见角落里放了具干尸。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干尸，又转头看张启山，张启山跟随她的视线也瞧见了那具干尸，颇有些无语地说道：“这干尸是日山带回来的，说是在尸体上感受到了那种能量。”
洛远安朝干尸走去，在大约距干尸一米的位置终于察觉到了遍布在干尸全身的本源碎片能量波动。
然后她沉默地回头看了看张日山，这帅小伙不会是把手贴上去了吧？
咦！好好一小帅哥，怎么口味这么重！
不说洛远安，正经张家出身的张启山刚看到张日山背了具干尸回来的时候也觉得眼前一黑。
洛远安又大致感受了暗室里的其他物件，张家人都很细致，即使是能量波动很微弱的东西都拿上了。
“都是。”洛远安检查完对着张启山说道，“需要我把他们剥离出来吗？”
张启山自然不会拒绝，“那就有劳洛爷了！”
然后将随身的玉扳指取下递了过去。
暗室内的物件不算少，洛远安一件件地剥离，足足弄了一个小时。
当然，还剩了一个，我们亲爱的干尸兄。
洛远安看着干尸兄干瘪的头颅，风干的肌肉，实在下不了手去碰他。
“要不，这个就算了？”她咽了咽口水，还是狠不下心。
“日山，这干尸兄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不妨就交给你处理？或者你把他再送回去？”反正我是不可能碰他的，绝对不可能！
张日山：我辛辛苦苦地背回来，结果你呢？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张日山颇有怨念，但张启山不会强迫让洛远安去剥离那干尸的能量。高人嘛，有点脾气个性都正常。
当然，他也强迫不了咱洛爷。
“劳烦洛爷了。”张启山笑眯眯地接话。
洛远安把玉扳指递给张启山，“这次我去看了，门内的确没人守门。”
“我在那里面弄了个东西，身上有碎片的能量才可以进。你们要去送碎片注意些就成。”
洛远安没有把张家人找到的本源碎片放进自己兜里，再累死累活送到青铜门内的打算。
说句难听的，使命是守护青铜门的是他张家人，干她洛远安何事？
不过是世界树救她一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罢了。
但这世界上的责任是说不清楚的。
张家先祖想来也是如她一开始那般只是自愿守护世界树，但后来，这种自愿演变成一种责任，变成张家世代族人的使命。
变成千千万万代张家族人，无论自愿与否，都要为青铜门、世界树奉献自我。
直到世界灭亡，或者张家倾覆。
不过洛远安现在处于自愿阶段，并不想自找麻烦，过多干涉张家人的事。
“全国兵戈未歇，战火四起。近来长沙也不太平，倭贼集结，长沙城或有一场苦战。”
“碎片之事，启山定当尽心竭力。然家国未定，某身为长沙布防官，当以长沙城中诸多百姓性命为重，此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战乱平定，启山自当亲自护送碎片，还望洛爷放心。”虽然我不知道送哪儿去，但是我先表个态。
洛远安摆出慈祥微笑脸，算是认同。
几人走出暗室，洛远安正想道别，张启山又说起另一件事。
“洛爷这几年不在长沙，所以不知此事。”
然后张启山就详细讲了诡异的火车、城外的矿山以及矿山内青乌子墓穴和陨铜的事儿。
“虽然我血脉微薄，但在那陨铜之中，感受到了之前日山描述的那种血脉呼应的能量。”
“不过我向来感应不准，不敢确认。”张启山又补充道，“当时为了不让倭贼拿到陨铜，我们便炸毁了矿山。矿山已毁，短时间内定是没法儿重新开掘出来，只能等时局稳定些再组织人手。到时候还要再麻烦洛爷前往。”
洛远安应允。
连张启山都能感应到的能量，那得有很多吧？
不过那种程度的能量，自己在城外应该就能捕捉到能量波动才对。难道他们口中的陨铜，或者说那个洞穴内有什么东西，可以隔绝能量波动的散发？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麻烦了不少。
虽然这样想着，洛远安还是打定主意过两日去城外，尤其是矿山那边再转转。
聊到此处，时间也不早了。拒绝了张启山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洛远安坐上张府的车回了城南的宅子。
我们黑爷，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午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