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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韩生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的过往第一次真正的，完整的将给一个人听。
章远伯只喝了一口的槐花茶，便再也没有心思品尝，握在手中默默倾听着，等韩生说完后，仍有些不敢相信。“韩生，你可有欺骗我，打算借我之手复仇张家的意图？”
“韩生确有借助章叔您老来复仇张家的想法，但绝无半点欺瞒，甚至以张家当初的那般行径，所屠戮祸害的村庄也绝不止我韩家村一处！”
“所以……”
“所以我必将联合一切力量，灭他张家满门！”
“非要如此？偌大的一个张家，不也有无辜之人？”
“他们既然吃的是张家的饭，就没有一个的嘴能是干净的！”
“若是以往，珏城张家不足为虑，其族长只是洞天境，撑死了也不过藏着一两个蜕凡而已，再往上攀，最多认识几个尊法境就到头了。可如今不同了……”
“张破云是吗？我一定比他强！于之正道大义，于之补天观，我一定比他更有培养价值！”
“你还是不清楚，能够修炼《大自在洞玄衍天真经》代表着什么，这门传自风圣的功法，自风圣之后的三百年，只有曹观主和赵洋两人修成。”
“你觉得，你未来一定能有你师尊的成就吗？能达到曹观主的境界吗？你有没有谁也不好说，但是张破云就有这个可能！”
“……”韩生沉默不语，无法答复。
且不说从未见过其出手的曹观主，单是自己的师尊，云水堂堂主赵洋，以不到五十的年龄，就能修成尊法境，而且比之章远伯这等老尊法还要强，绝对的仙道翘楚，天下难寻。
“前辈，我相信我哥他可以，他一定可以。”是赵小堂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一直在躺在床上默默倾听着，见韩生陷入沉默，立刻出声支持。
“张破云他们都是靠着补天观和背后家族的双重扶持才能有今日成就，可我哥只有补天观，甚至是只有您和赵堂主帮助，就能取得如今这般非凡成就，绝对不比他张破云弱，不，一定比他强！”
章远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黑金蟒也勉强的爬了过来，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抵在韩生的心口，与韩生一同看向章远伯。
深深地洗了一口气，韩生试探性的问道：“弟子淬体十二层……可入化仙灵穴，若是功成，可否求得章叔您，或者是换得补天观出手相助？”
“你若只是复仇张平他们这些当年参与的人，你即便是望山灵穴，我也会助你。可珏城张家少说数万人，你……罪孽深重，我决不会助你做出此等祸事。只能是帮你保密，护你周全。”
“……”韩生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断，撩起衣摆向后一甩，跪倒在地，磕头道：“韩生心意已决，多谢章叔厚爱。”
“唉——痴儿啊，你当真要让数万人为你韩家村陪葬！你就不怕引来滔天大祸，为天下所不容吗！”
跪倒在地的韩生直起上身，目光坚毅决绝的回道：“韩生一并接着就是了，虽万死，犹不悔！”
“韩生。”章远伯沉声道。
“弟子在。”韩生拱手回话。
“你可知当初赵洋是怎么为你搜集到那么多极品丹药的。”章远伯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韩生沉默不语，知道章远伯还要劝他。
“他当初召集补天观四堂正副堂主，更是请出曹观主，力排众议，将你钦定为未来护佑少观主的第四位护法。”
“少观主？”韩生眼中闪过疑惑，此前从未听闻补天观还有少观主，可这仍不能改变韩生血洗整个张家的决心。
“对，少观主曹既明，只因其天赋世所罕见，太过骇人听闻，未免遭人觊觎，所以一直雪藏在补天观内潜修。”
“而在你之前，第一个确定的名额，是天风卓家的四公子卓良音，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在自家修炼而来补天观的原因之一。”
“之后第二人，便是张破云，此子单从悟性比较，不输少观主曹既明，这也是他能修炼《大自在洞玄衍天真经》的前提，当然，张家也没少供奉资源为张破云铺路。”
“第三人便是许玉卿，此子天资出众，且心性沉稳，极有主见，再加上其背后家族的支持，未来必有大成就。”
“本来是只有这三人的，可后来，你师傅赵洋以堂主一职为你作保，强行将你定为第四人，获得补天观资源上的倾斜，你这才能有那么多的极品丹药服用。不然，你这淬体十二层可不见得能修成。”
“竟是如此……”韩生这才知道赵洋绝不是在自己成就淬体十二层后才决定收自己为徒的。
在此之前，就已经拿补天观四堂之一的堂主之位给自己作保，这是得有多大的信任，多大的认可，才值得他如此付出。
“所以，我若是杀了张破云，便是乱了补天观日后的发展大计，是吗？章叔。”
“不是杀了张破云，而是你若是与张破云交恶，便已经是在破坏补天观的谋划，是白白错付了赵洋对你的信任。”
“难道我韩家村数百亡魂就要因此不得安息吗！若是如此！我修这仙又有何用！凭什么为了照顾他张破云就要委屈了我！委屈了我韩家村！我！不！服！不服！”
韩生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满腔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如噬人的凶兽一般瞪着章远伯。
“……”章远伯无声的看着韩生，知道韩生的苦楚和不甘，少许过后，见韩生眼中恢复了些理智，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助你设计杀了张平他们，只要不被张破云知道是你动手，就可以了。”
“呵呵，我还得让着他张破云？一个手下败将！”韩生的脸上渐渐出现狰狞神色，咧嘴嗤笑道。
“韩生！”章远伯一声怒喝，声音震荡在韩生的心神脑海中，让韩生恢复了被仇恨吞噬的理智。
“章，章叔……弟子韩生，知错了。”韩生脸上的狰狞瞬间退去，磕头认错，只是脑袋磕在地上，谁也不知道韩生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韩生心中是否真的认错。
“抬头说话。”
韩生肩膀微微一耸，随即立刻抬起头，一脸诚恳，眼神真挚的再次说道：“弟子韩生知错，愿领章叔责罚。只是求章叔不要将此事告知师尊，以免走漏消息被张家所知，届时张家一定不会允许我活着。”
“你师尊必须知道这件事……完整的知道。”章远伯直接当面拒绝，可也不想伤了韩生的心，于是开口保证道：“你放心，赵洋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诚心以待，他绝不负你。”
“一切，听从章叔安排，韩生再无异议。”韩生拱手回道。
“嗯，起来吧。”章远伯起身亲自扶着韩生站起来，叮嘱道：“在你修为有成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只有你展现了足够的潜力，足够的成就，才能获得补天观的支持，明白吗？”
“韩生明白，定当时刻谨记章叔教诲。”
“好，明白就好，那你先在此处休养，过几日有了消息我自会飞书找你。”
“章叔慢走。”
……
送走章远伯后，韩生来到床边，仔细查看赵小堂的恢复情况。
“哥，你当真明白了。”赵小堂与韩生相处最久，且同居多年，最是了解韩生，绝不会就这么放弃。
“明白了，我知错了。”韩生看着赵小堂的眼睛，轻声说道。
“……”赵小堂没有说话，韩生虽然轻声慢语的说他明白了，知错了，可赵小堂从韩生眼中看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好吧……我也明白了，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以后咱们就一起在云隐阵内修炼，这样安全不少。”韩生取出柳行知赐下的云隐阵阵旗，掐诀将其打出。
立时升腾起一团白雾，向四周蔓延，将整座西屋包裹进去，随后浓雾又向内猛地一缩，便消失不见。
从外面看去，这间西屋与空荡荡的北屋没有任何区别，都听不到里间有人说话交谈的动静，更是感受不到灵机的存在。
若是没有人引路走进去，也不会看到藏身在云隐阵中的韩生他们。
西屋外。
章远伯掐诀散去掩盖在身上的灵光，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韩生前后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一定是在应付他，不想和自己为此事争吵闹翻。
他也知道站在韩生的角度上，那么想并没错，可属实是罪孽太过深重，于补天观也好，于韩生个人也罢，都将是一场祸事。
“希望你日后能真的明白吧。”章远伯喃喃自语一声，随即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