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南的裤兜很薄，兜里的手机电筒没关，虽然她脸上映不到多少光，张婼黎抬头就看清她了的样子。
刚才一直被人用灯光照眼睛，张婼黎没看清来人是谁，再加上这处境，语气根本不收敛。
现在看清了，又惊又气。
“蠢货！你跳下来干什么？！”
楠南左手紧紧环住树枝，右手紧抓张婼黎不放，两人才暂时没摔下去。
楠南忍着发疼的左手臂，手臂还止不住颤抖，她也是满头冷汗，根本没有和张婼黎吵嘴的心情。
“放手！”张婼黎挣了挣被抓着的手，“等下你也要和我一起掉下去！”
楠南动了动腿，从石墙中找到了几处能踩的空地，左手臂总算没这么累了，让她暂时松了口气。
但右手仍犹如扯着随时会断掉的绳。
她也不必急着喊救命，张婼黎一直扯着嗓门大声吼着放手，一定有人能听到。
感觉张婼黎的手要从手里滑出去时，楠南后背都凉了，加紧了力死死抓住不放：“别乱动！！”
“蠢货，你手机不是在兜里吗？松手给我打个120，不然我俩都得死！”
楠南也没忍住加大音量：“你才蠢货！你怎么摔下来的啊？！”
“脚底打滑的以为我想啊！”
楠南头顶乌云：“那你没事来这里干嘛？！”
“来打个电话而已！问这么多干什么？！”
两人还是不停吵着嘴，直到被楠南一句话打破：“我右手酸了，你快抓我手腕！”
张婼黎看她一副坚持不已的样，眼眸闪过一丝微光，换着空余的手抓上她手腕。
张婼黎无意道：“要是那帮恨我恨到骨子里的，绝对不会以你这种蠢货方式救我。”
接着她又补充：“要是你女朋友过来看到这画面，回头一定杀了我。”
“……”
楠南一时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张口正要吐槽，张婼黎又抢先了说：“要是是你女朋友摔下来，你是不是就地哭一场，然后奋不顾身跳下来？”
张婼黎想说她和肖澜在楠南眼里就是这区别吧，楠南救肖澜绝对是真心真意奋不顾身，会真心替她担心。
而救她自己只是出于心善和人性罢了，毕竟刚才还愤愤地和她吵架。
楠南却带着无助道：“……我学姐又不会傻到摔下这种地方。”
“妈的！信不信我拉你一起下去！”
当然只是张婼黎一时气话，现在保佑她们再撑个十分钟都要跪谢上天了。
楠南眯眼看到上方似乎有火光闪烁，还有手电筒的银光，顿时感觉来了希望，正要大喊，忽然在那一刻又止住口。
她想以另一种方式大喊。
记得《西游降魔篇》大概有这么句台词。
「我爱你一万年」
「一万年太久，爱我，就现在」
楠南没法说张总想听到的，但也不该在此沮丧说什么遗言坦望什么下辈子。
不如就说现在，就坦望现在。
张总不是说过过去和未来一起看么，似乎并未考虑过现在。
“婼黎！张婼黎！”楠南低头对着她喊，“我、我祝你等我们一上去你就遇见了意中人！”
张婼黎被她喊得一怔一愣，顿时答不上话来。
“等我们上去你一下子就脱单了，那人对你很好，长得又好看又温柔！还愿意陪你一起吃西瓜一起唱篝火歌一起打联机！”
张婼黎都快忘掉现在的险境了，用另一只手拍了一把她的手臂，哭笑不得：“楠南你……这是玩哪套啊？笑死我不偿命啊？”
这一连喊叫起了作用，一道银光照下来，楠南抬头看见了络络既欣喜又担忧的脸。
络络激动喊道：“楠南你们再撑一会，我们拿粗绳过来了！”
花缪暴躁写满了脸上，一手将络络往身后拉：“离远点啊笨蛋！想一起摔下去吗？！”
厚而结实的粗绳抛了下来，教师朝下面探头：“抓稳了尽管爬上来！这头固定好了！”
张婼黎配合地抓住粗绳，松手时楠南还满面紧张地看她。
张婼黎两手都抓稳了绳，安慰道：“我抓上了，你放心，你也快抓上。”
楠南的右手总算自由了，她甩了甩又烫又酸疼的手：“你先爬，我怕一根绳承不了两人的重量。”
有人喊：“固定在树上了，还有人帮拽着，两个人没问题！”
楠南说着一脸轻松地挥了挥右手，对张婼黎说：“我还能坚持一下。”
张婼黎知现在不是怠慢和让步的时候，自己快点爬上去，也能拉楠南上来。
张婼黎上去后，立马就朝楠南伸手，一旁的教师轻推了一下她：“你快后退点，我来。”
她仍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动：“楠南快点爬上来！”
楠南送酸胀的右手抓住了粗绳，顿时才觉自己的右手将近极限，无法自控地颤抖个不停，肩膀像要脱臼一般刺疼着。
楠南小心翼翼松开缠着树枝的左手臂，吃痛得“嘶”了声。
全身下坠那瞬，崩溃的右手已经承不住，楠南连被勒疼的左手都来不及抓上绳子，她就在边沿探头的众人眼中，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