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舟看着段乘渊沾满碎屑的嘴角，非常自然地拿出手帕替他擦嘴。
“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段乘渊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方砚舟帮他擦嘴，随后鼓着腮帮子，说道：“那我以后不这样啦。”
“嗯……”方砚舟没忍住戳了戳他腮帮子。
好可爱，好软。
段乘渊没有躲开，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砚舟，露出甜甜的笑：“我也可以碰一下砚舟姐姐的脸嘛？”
方砚舟收回手，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好像有点失礼了。
毕竟他可是女孩子，段乘渊是男孩子，这样随便摸他，跟调戏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还好段乘渊没和他计较。
他点头：“可以。”
看来下次他要注意点才行。
段乘渊胖嘟嘟的手轻轻碰了碰方砚舟的脸，双眼闪烁着亮光，语气新奇：“跟我的完全不一样唉……”
方砚舟重新拿起书：“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瘦吧。”
他没说段乘渊胖，毕竟谁都不愿意听别人说他胖。
“哦哦。”段乘渊重新捧着脸看向方砚舟。
砚舟姐姐，好好看呀……
段乘渊的视线太过于炙热，方砚舟想忽视都难。
他偏头看向段乘渊：“别一直看着我。”
段乘渊一脸无辜：“我不看你看什么呀？”
方砚舟：“……”
他提议道：“你要不要看书？”
他显然高估段乘渊了。
段乘渊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我不识字呀……”
“……”
“我教你。”
段乘渊脸上尽是茫然，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他们都……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我……我不用识字的啊……”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识字，不然他们又要嫌弃他了。
方砚舟深深地看着他：“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他们？段乘渊的小伙伴吗？
不是说没人肯和他玩吗？
段乘渊没有丝毫犹豫：“听砚舟姐姐的！”
“那就过来。”
“哦哦。”段乘渊把椅子搬近点，坐在方砚舟身旁。
方砚舟问：“认识自己的名字吗？”
段乘渊答：“不会，嘿嘿……”
方砚舟无语：“不会还笑。”
段乘渊捂着嘴，两只眼睛眯得差点儿看不见缝：“我不笑啦。”
他忍不住嘛。
方砚舟扶额：“就这么开心吗？”
每天笑嘻嘻，吃得比猪还多，睡得比猪也多，什么烦恼都没有，还真是令人羡慕。
段乘渊点头：“嗯嗯，和砚舟姐姐在一起就很开心。”
方砚舟听到这话，耳根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
他拿笔在纸上写下段乘渊的名字，指尖指上“段”字：“这个是你的姓氏，段。”
而后又指向“乘渊”两字：“这是乘渊，出自，幕下渊云陪后乘，马蹄归去月华间。”
说完后，他才发觉这样讲好像太深奥了，段乘渊应该听不懂。
不过，他偏头看向段乘渊似懂非懂的表情，没忍住问道：“你听懂了？”
怎么表情看着，跟开了窍一样。
难道他刚刚在藏拙？
段乘渊慢吞吞道：“没听懂。”
他在装懂呢。
方砚舟：“……”
他高估段乘渊了。
方砚舟也不知道怎么教他，指了指纸上的三个字，问道：“你要拿笔练一下吗？”
段乘渊点头，兴奋道：“我还要认砚舟姐姐的名字！”
方砚舟：“好。”
段乘渊拿到笔后，就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练字，嘴里还嘟囔着：“这是方，这是砚，这是舟，砚舟姐姐的名字。 ”
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
方砚舟放下手中的书，发现段乘渊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原本白净的脸蛋沾上了墨汁，浓密的眼睫垂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嘴巴微张，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口水流了一桌子。
方砚舟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不知道第几张手帕，替段乘渊擦了擦口水。
他漫不经心地想，看来以后要多备点手帕。
段乘渊眼皮子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和方砚舟四目相对。
方砚舟收回手：“醒了？”
段乘渊娇嫩的脸颊上印出红印，茫然地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方砚舟：“昂……”
方砚舟问：“饿了吗？”
不用猜，肯定饿了。
果然，段乘渊揉了揉惺忪的眼，显然还没清醒过来，却乖乖道：“饿了。”
方砚舟看向他乌黑了双眼，没忍住扬了一下嘴角：“我去让下人准备晚膳，你今晚便留在这里吃，可好？”
真是，傻乎乎的。
段乘渊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了，看着方砚舟脸上的笑意，他也傻憨憨地笑起来：“好呀。”
方砚舟有点不忍直视，站起身：“你先去洗一下脸吧，我去叫人准备晚膳。”
段乘渊茫然道：“啊……哦……”
方砚舟回来后，让下人把糕点放下后离开。
转身，发现段乘渊脸上的墨汁都已经洗掉了。
他还没有说话，段乘渊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叉着腰，露出虎牙，看起来“凶”极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笑话我？”
他现在才回过味来。
他就说砚舟姐姐干嘛无缘无故笑嘛，原来是因为他脸上的墨汁。
他这么丑的样子，被砚舟姐姐看见了，怎么办呀……
方砚舟看着他的小虎牙，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微颤动。
“没有，乘渊很可爱，怎么会笑你呢？”
他牵着段乘渊的手，走到书桌边：“我们来看一下你练的字。”
段乘渊就这样晕乎乎的被他牵着走，忘记了本来的目的：“哦……这样啊……”
砚舟姐姐夸他可爱。
嘿嘿……
嘿嘿嘿……
方砚舟看着纸上一堆密密麻麻的鬼画符，违心道：“写得不错。”
如果不是知道段乘渊练的是什么字，他可能这辈子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字。
他当年第一次写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段乘渊听到方砚舟夸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后面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真的嘛，真的嘛？”
原来他还是很聪明的！
他把纸拿起来，叠好：“我等下要拿回去给爹爹和娘亲看。”
那样爹爹和娘亲就再也不会说他笨了！
方砚舟连忙阻止：“不行。”
段乘渊不解：“为什么啊？”
方砚舟眼神飘忽，心虚道：“我……我想保存下来。”
段乘渊想都没想，把纸塞给方砚舟，笑得又暖又甜：“好呀，只要砚舟姐姐想要，我都会给啦。”
方砚舟沉默了一会，收起纸张，撇开眼。
低低应道：“嗯……”
童言无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