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办公室大门，屁股还没沾椅子，小袁拿着一堆单据找我签字。
“李总，你终于来了，林总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怎么这么多要签的字？”
“积累了两个月。”
“放在这儿吧，签完我叫你。”
小袁将单据整齐地放在办公桌，看那踌躇犹豫的样子，似乎有事要说。
“还有别的事？”我问他。
“那个——我跟项总打算去医院看望林总，他的身体可以……可以……？”
我明白小袁想要表达的意思，说道：“可以。只是麻烦你们往医院跑，没必要，他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正因为他恢复得好，我们更要去。之前林总严重的时候，石总叫我们不要去医院添乱，现在可好，我们去探望，心情都变轻松了。”
“好，我替林浩谢谢你们。这样吧，等我工作忙完，咱们一起去。”
“我去通知项总。”
“去吧！”我往门外挥手。”在他即将踏出玻璃门那一刻，我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说道：“最近业绩有所下滑，成交和签约都不理想，怎么回事？刚去集团受了嘉奖，可别这么快掉链子，来个高开低走。”
小袁面不改色，中气十足地说：“项总说见面后亲自跟你解释。”
“搞什么名堂？又装神弄鬼，给我整津海那一套。是不是故意压在那儿拖延时间？”我没有生气，但是声音很大。
“集团组织了学习团，陵江分公司打头阵，这个月下旬他们就会来，项总想趁机集中签约，烘托各大销售中心的人气，在兄弟公司面前塑造良好的销售氛围，而且有结果为证。不过——”小袁说的过程中见我变了脸色，由红到黑的那种转变，气息顿时弱了下来。“李总，你见到项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别对他说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气得直摇头。
虽然不悦，但语气还算缓和。“知道了，出去吧。”
小袁摸着胸脯，带着一副幸免于难的神情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不停有人进出，一上午忙得焦头烂额，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正当我渴得嗓子冒烟，准备去接水的时候，一杯泡好的茶叶水放到我眼前。
“师父！”
“尝尝你师娘买的茶叶！”
我端起来在鼻尖一闻。“嗯——好香！”
“下午你去医院照顾林总吧，我上午去了，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快赶上寺庙烧香了。我看他应付得还是有些累。”师父说。
“身体好转以后，去医院的人的确越来越多。不过你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陪你。”
“你师娘要赶十点那趟高铁回津海。”
“那你岂不自由了？”我一脸坏笑，说道。
“不要胡说。我很想留你师娘在身边，奈何津海那边不回不行。”溢于言表的窃喜暴露了师父南辕北辙的想法。
“好吧。等陵江酒吧装修好，你的愿望就实现了。”我替师娘愤愤不平，带着些旁观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说道。
师父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在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潇洒一天是一天。”
“我今天跟林总说，等他身体恢复到可以工作的时候，邀请做客中恒天荟项目的销售直播间，在正式入市前，给项目做一个宣传。毕竟他是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又刚刚拿到国际大奖，邀请明星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号召力。”
“他同意了吗？”
师父满意地点头。“欣然同意。”
“不愧销售出身，嗅觉就是灵敏，连躺在病床上的人都不放过。”
师父颇为得意地笑了笑。“这么好的资源，又是自家人，不用白不用。事儿说完啦，你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休息这么久，怎么可能一上午处理完，紧急的公事弄完了。”
“那就去医院吧，带上电脑，能在电脑上处理的就在电脑上处理，医院不耽误你工作。”
“谢谢师父！”
师父摆摆手，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跟项元华、小袁出现在病房外面，发现屋里站满了人。林浩和病床淹没在那些陌生的脑袋中。我正好奇究竟是谁来探望，迎面遇上送饭的元宝。
“嫂！”他喊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惊喜地问。
“今天上午。”
元宝在保密局工作，林浩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外面集训，无法取得联系，想必现在才知道大哥受伤的消息。
“林浩还没吃午饭吗？”
“哥说医院人多，让晚点送。”
我又看了看围得水泄不通的探望的人，十分理解林浩这么晚才吃饭的原因。
“哦，这是我的同事，过来看你哥。这是林浩弟弟。”我介绍道。
他们在我的介绍下，互相打招呼问好。屋里的人听到屋外的动静，转过好奇的眼睛。通过转过的脸，我认出了这帮探望的人，他们是林浩L&d建筑事务所的同事。
“李总好！”最先注意到我在门外的人喊道，问候声高过其他说话人的声音，所以病房内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人脸转过来，并且从林浩到我这里，自动闪开一条笔直的直线，我终于看见半靠在病床上的他。
“老婆！”他用再正常不过的声音叫我，并伸出一只手，让我去到他身边。
我穿过人群，走到林浩跟前，握住他伸出的手，对大家表示感谢。
“林总，还能再温柔点吗？你的视频访谈我们全公司的人都看了，尤其讲述你跟李总过往那段，甜的要齁住喉咙。”说话的人我在林浩公司见过，但叫不出名字。
接话的人我认识，是Anda，她笑着说：“怪不得李总在公司晕倒那次，一向温和的林总动了怒，从来没见他那么在乎一个人。当时我就觉得他跟李总的关系不一般。”
“事后诸葛！你觉得？你不是觉得林总不近女色，怀疑他跟太辰的赵总是同性恋吗？”另一个取笑的声音说道。
Anda顿时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忘为自己辩解。“我有那样的想法不奇怪，公司好几个同事都曾这么想。女人在林总面前就是绝缘体，唯一来频繁找他的就是太辰的赵总，有时候还看见他俩搭着肩。”
林浩自嘲一笑，说道：“同性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看来你们背着我没少议论。”
几位同事矛头一致对准Anda，急忙笑着否定：“她们女同事私底下的无聊八卦而已，我们没有参与。”
“你们这群人真是坏透了，明明都有那样的想法，非赖在我身上。” Anda觉得冤枉，气急败坏，横眉冷对每一个她眼前嬉笑、故意针对她的同事。
林浩温和地说：“Anda，他们跟你说笑，不要放在心上，更何况我不介意。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公司去吧，我也有些累了。”
同事们听林浩如此说，不好再停留打扰，纷纷跟我们告别，大家说说笑笑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