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栀冉很不想承认，可是等待的时间里，她的心一直在告诉她，她不想裴辞序出事。
不是因为裴辞序曾在系统手下救了他，也不是因为她还要利用裴辞序对付苏晚。
她确确实实在担心裴辞序，只是在担心裴辞序这个人。
秦栀冉微微垂下眼眸，“为什么呢？明明我应该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才对……”
“这感觉，真的很讨厌……”
她低声喃喃，目光转向山顶的方向，本该可以在山下看到点点寺中亮光的山顶，此时却是漆黑一片，而秦栀冉知道，裴辞序就在那里。
………………
“裴总，我们……会没事的，裴总，你……是不是不舒服，让我看看？”
山顶的某处建筑里，秦柔微微颤抖着双手，努力在裴辞序面前压制住恐慌，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她想要靠近裴辞序，却被裴辞序无情躲开。
“走开。”
裴辞序脸色不太好看，一众人挤在安灵寺的主殿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其他房屋多多少少都被波及，就这一处主殿，却还算完好。
裴辞序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大舒服，身上的衣物在方才逃串躲避的途中被雨水浸湿，夜里的冷风吹在身上，冰凉刺骨。
身侧还有一堆同样避难的人在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更吵得他头疼。
他下意识远离人群，看了一眼还有人开始对着主殿内的大佛虔诚祈祷，裴辞序下意识握住了挂在他脖子上的空心小圆球。
里面藏着一颗药丸，是之前秦栀冉特地为他所致，让他如果发病了实在难受的紧就吃下，能保命。
说的这般神乎，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用。
裴辞序露出苦笑。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能不能平安下山。
裴辞序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松了手，没有立刻吃下那颗药丸，只是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以及一串紫檀佛珠。
红绳是秦栀冉在孟家晚宴那日给他的，那日之后，就一直绑在了裴辞序的手腕上，甚至还一度引起了热议。
裴辞序手上的红绳比起他那一身昂贵的衣服，显得是那么廉价，便也有更多人去揣测红绳的来历，甚至出现了同款。
他轻抚着手腕的珠串，[这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
肩膀被人从背后重重拍了一下，裴辞序略回身，看清来人后略微皱眉。
“辞序，怎么在这站着，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发病了？还是过去跟我们一起会更安全点。”
裴集眼睛提溜着，时不时瞥向周围，脸上维持着虚假的关心，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裴辞序轻“哼“一声，“二叔放心，我现在很好，山下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很快就会有救援上来。”
“会吗？”
裴集猛的抓住裴辞序的手，目光凶狠的盯着裴辞序。
“你，你干嘛？快放手。”
秦柔大着胆子开口，她查过裴家的情况，也去过裴家老宅，见过这些人，她知道裴家的情况很复杂，但是她想要牵上裴辞序这条线，她只能一直站在裴辞序这一边。
裴辞序没有说话，直视着裴集的眼睛，“要亲自动手了吗？”
他透过裴集看到另一侧的裴家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个方向，却没有人打算过来。
还有一些想方设法留宿在西山的其他家族的人也观望着，沉默着，思索着，都是人精，都在分析如今的局势。
裴集呵呵笑着，他的心跳很快，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很紧张，“辞序说什么？二叔可听不懂，不过这里现在很危险，很容易发生意外的，对吧？”
裴集看了一眼外头还飘扬着雨水，伴随着风声发出呼啸的声音，偶尔天边一道闪电将地面短暂的照亮。
他凝着脸色，要不是这次天灾，他们安排的人手也不会不知所踪。
可是这一次是个好机会啊，凭什么裴家要听一个小子的话，凭什么裴辞序能做这个当家人。
裴集的眼中染上了一丝阴狠，看了一眼一旁进退两难的秦柔，“秦医生，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你现在离开，我们不为难你。”
秦柔下意识看向裴辞序，对上裴辞序平静的目光，突然愣住。
她很害怕，她真的产生了想跑的心理，可是，对上裴辞序的目光，她又有些不太确定。
如果她跑了，裴辞序能活着出去，她就完了。
要不要赌一把？
秦柔犹豫着，裴辞序却收回了目光，冷笑一声用力甩开了裴集的手，“二叔，别犯傻了，你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吗？你看看你身后的人，都在观望，你要当这个出头鸟吗？你敢吗？”
裴辞序呼吸有些艰难，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你其实也知道吧？他们把你派来就已经准备好随时放弃你，否则你就不该来和我说这些，而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动手。”
裴辞序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癫狂，他在故意刺激着裴集，他了解裴集，又或者说，他了解裴家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想对自己取而代之，可是又都不想自己的手上染血。
裴集是最容易被挑动的人，可也是最胆小犹豫的人。
他们派裴集过来，多半，也就是想试一试裴辞序的状态而已，没有十足的把握，多半不会动手。
况且，还有这么多外人看着，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手。
这场暴雨也不知是福是祸，拦住雇佣来杀他的人，却也让他们困在了这里。
裴集被裴辞序说中了心思，脸色有些发白。
他看了一眼身后，裴家的人聚在一块，都望着这边，眼中有期盼，期盼裴集真的动手。
也有警惕，警惕着裴集真的一个冲动，却又失败了后，他们该如何置身事外。
只是他们都听不到裴辞序和裴集的声音，看着裴集和裴辞序久久不动，都在猜测着什么。
“那，那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也有不明所以的人，比如原本西山上的和尚，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欢喜一瞬，不顾暴雨冲至门口挥舞着上手，大声呼喊，“救命。”
裴集知道他最终还是败了，他确实有顾虑，确实不敢就这么动手，裴辞序看起来好像真的还能坚持，他似乎泄了气。
裴辞序看了一眼外面，稍微松了口气，身子发软，在无人看到的时候，终于还是悄悄把秦栀冉给他的药丸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