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方珩说的轻松自如，林初好不禁歪了头去看他，“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
北行之前，景帝赞她施粥善举，现在想来她不过是他谋划中的一步棋而已。“好像帝王家，除了天家荣耀和永葆荣耀，就不在意别的什么了。”
“竟被你发现了，”他笑，“不过那只是他一人想法而已。”
“可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为何会对你如此狠心？”林初好想到自己的父亲，无论大哥，二哥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父亲都是他们最强大的后盾。
他甚至想到永宁侯府的邹义博，就是死，他还是想保住邹承白，让他活下来。
可东方珩的父亲不同，就因为他出身皇家吗？
“他不过是从君王的角度，做了不关乎感情的选择。”东方珩脸上没有任何遗憾，还似安慰她道：“选择没有好坏，他也只是权衡了利弊。而且，他也没有多少选择了。”
林初好知这话中涉及的什么，不敢再探下去。
东方珩也避开了这个话题，感慨道：“北行之前我虽知百姓困苦，可并不能具象化。如今亲眼所见，只觉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艰辛。从前我想要那个位置，是执念。可现在我想他们的日子，能因为我过的好点。”
林初好有些心疼他的选择，选择为这人世间能有更多庇护，主动走进那禁锢的笼。
东方珩看向远方，他也曾生过不若和眼前人安度一生的想法，可见过世间悲苦，他又怎能一人安好？
“也许天下百姓，都能因为一个心中有他们的君王，过的好一点。”他说出心中所愿。
天下一统，再无纷争。
林初好心底突然冒出了这几个字，他原本就不是志在景国，而是天下啊。
“若是，”他转过头，对上了那清澈的眸子，她接道：
“若是不成，你便来江南找我吧。”林初好打着包票，“没准我已经成了赚了不少银子，养活你，就是再加上松拓也没问题。”
“怎会不成？”他笑得灿烂，然后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认真道：
“你若觉得江南不好，便来找我吧。”
只要你愿意，无论要对抗的是什么，我都可以允。可唯独不愿你，失了想要的自由。
“行，我若是没成，就来投奔你。”林初好笑着应。
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舍，可也都知道，他们说的是告别。
这路上，他们闲话着过往种种，一副岁月静好。
东方珩把林初好送到门口：“今晚住在那边吗？”林初好指了指旁边的院子。
他摇了头，宫中还有一大堆的奏章要看，能得着一个时辰的空闲，便是极致。林初好也猜到了，推开院门，“我回去了，你要注意身体啊。”
“嗯。”他点头，看她进了桃源居，然后又停下，转了身。
“桃子很甜。”青瓦小院，她在门前笑。
他点头，那双清澈的笑眼，会永远永远的印在他心中。
***
程家戏班子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又出了新剧。讲的就是林家女娘北行施粥，和太子珩一路，除雍王，灭山匪，救百姓的故事。
这戏目演了一场又一场，场场爆满，老板赚了个盆满钵满，还赚的世人一声声无尽感慨，感慨景帝心怀百姓，林家女娘和太子殿下，一对嘉侣璧人。
旁人猜不出，林初好他们几个却看出了端倪。
这不就是给景帝在民间歌功颂德吗？听过一次，这戏目她们几人就再没谈起。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林家两位公子此前还写信来询问，林初好想要什么，可提前准备着。
眼看过年没几日了，再来的信笺就是附着东西。
给你准备了东西，一人在京也要好好过……
林初好整日泡在四时好，琢磨还能出什么新的糕饼式样。
不仅打发了时间，还整日兴致盎然。
没什么想法的时候，她就和莺时学着绣荷包。绣了几个不成样子的，终于绣出了个还不错的，林初好高高兴兴在里面塞满了金豆子，带在身上。
不管何时，身上有这些金银，总觉得踏实。
林初好这边不急了，倒是起夏和莺时，兴冲冲的收拾了行李。
可景帝还未召见，有些要用，只能又拿了出来。
过几日怕召见的突然，走的匆忙，就又装了进去。
起夏和莺时，这么装了拆，拆了装，眼瞅着年根将至，松拓送来消息说景帝真的病了，年前怕是召见不得了。
得了确切消息，起夏和莺时索性把收拾好的物件，都拿了出来，等过完年再收拾。
东方珩果真在未来过桃源居旁边的院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林初好也未提，倒是起夏偶尔感慨，若不是太子殿下主动来找小姐，他的那个世界，真的是寻常人怎么也进不去的……
哪怕是她们这般好的小姐。
***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
四时好的铺子，下午就关了门。林初好给每个人都包了大红封。
这一年四时好的糕饼，无论从口味还是造型，都在盛京打开了名头。成了响当当的招牌，这红封是他们应得的。
桃源居莺时和起夏早早就开始做了打扫，到这日挂上红灯笼，便喜气洋洋有了年的味道。
巷子外不时有孩童玩耍放爆竹的声音，砰的爆竹声后，必会带着一阵孩子的笑闹声。
林家除夕下午，是要喝年羹汤的。
林初好就带着莺时和起夏，买了蔬菜，亲手煮了热热乎乎的羹汤。几人分着喝了，多少有些家的味道。
盛京过年这一个月都没有宵禁，除夕这日还会放烟花。
上一世，林初好一次都未去看过除夕烟花。如今离了侯府，也算没了拘束。她早早就打算带着莺时和起夏，去街上转转，也算看一回这盛京烟花。
天还未擦黑，她们三人便走上了热闹的大街，周围到处都是人流。
卖糖葫芦的，吹糖画的，卖花灯的，杂耍的，各式零食、饰品摊贩也都趁着热闹，出来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