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师兄师姐，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还有先前宗门小考帮过的江兰等人，陆续都来瞧她。
从日出东山到日落西斜，最后还是时鸿雪以她刚醒，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为由，打发了人回去。
“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我，或者你倩云师姐。”
站在门口，时鸿雪叮嘱道。
虽然已是二八芳华，在时鸿雪眼中，仍好似还是那个新入门，上山门都还要人抱着的小娃娃。
瑶光无奈，却也乖巧，“知道了，阿雪师兄。”
记得最初，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长辈唤自己“阿雪”也就罢了，瑶光这小丫头怎么也跟着这么喊，没大没小的。
可这八年没听见，再听的时候，倒觉得想念了。
轻笑着摇了摇头，帮着将门合上，手上提着一盏灯笼，行在山间小路上，缓缓隐没在夜色茫茫中。
好容易人都走散了，瑶光躺在床上，尝试着去喊祖师爷。
她想问问那个梦，想问问为何萧景迁要杀了自己。
梦将醒之时，她隐约听见祖师爷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后教你的，好生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记什么。
也不明白他让自己梦见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问个清楚，可他仍是与从前一样，不爱回答时，便只装作听不见。
瑶光喊了半天，也没听见人回音，便也放弃了，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躺在床上，本以为应酬半天该是累了，但或许是这八年睡得多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末了，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趁着夜色，瑶光悄悄溜到了后山。
她想试试这些年自己在识海中的修炼如何了。
站在后山空旷处，瑶光抬手唤出荼霜剑，剑刚入手，荼蘼便从剑中钻了出来。
瑶光昏睡着，但她与荼蘼结了契约，自己的随身空间自然也对荼蘼开放，她时不时去泡灵泉水，八年过去，剑灵也凝实了不少。
最明显的便是，她那一掌拍在脑袋上，是真的疼。
“臭丫头！自己没本事逞什么能啊！你想死，好歹把我的主仆契解了啊，就这么不管不顾一睡就是八年，还拖累了我不能去找新的主人！”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你了！”
荼蘼抬手去打她的胳臂，打了没两下，又捂着脸自己哭了起来。
“不是，你别哭啊……”
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怎么哭的反倒是她啊。
好容易将荼蘼哄好了，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虽然这样保证之后，被荼蘼狠狠瞪了一眼，“我可不是在意你，我是怕你死了，连累了我！”
瑶光便“是是是”地应声。
等将人哄好了，瑶光才开始练剑。
虽是本命剑，但八年没碰，这八年都是用的祖师爷从桃木上折下来的一枝幻化出的木剑，本以为换了荼霜剑会不适应。
却没想到入手便好似福至心灵，手中剑式灵巧使出。
不仅不觉得陌生，反倒有荼霜剑加成，动作间更是凌厉。
此事她才发现，识海中那柄木剑，竟是与荼霜剑重量一致的。
动作干脆利落，动作间得心应手，一剑一式，游刃有余，本只打算试试挤出剑式，不知不觉便耍开了。
抬手一挥，竟是冲着劈山移海而去。
好在关键时候停了下来，收了大半剑势，但还是砍去了大半个山头的绿松。
“轰隆隆”林木倒地，瀑布处的悬崖被砍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几乎入了半个山头深，若不是她收了力，怕是那山头就要倒下了。
后山凶兽众多，被这一剑扰了夜间好梦，却无一敢探头。
深深藏着。
她这动静实在是大，便是前山的弟子们都被惊动了。
夜间忽地从床上惊醒，还以为是地震了，纷纷披了衣服就往外跑，隔着好几个山头，就见原本该是清脆的后山，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惊骇不已，还以为后山又出来了哪个凶猛异常的凶兽。
一时间人心惶惶。
很快，这事儿就闹到了宗主处，柳子濯留下楚上饶联系其他长老，安抚好门下弟子，便御剑飞行，直往后山而去。
后山空地上，大长老正吹胡子瞪眼，指着瑶光，手气得直发抖。
瑶光缩着脑袋，悄悄将荼霜剑往身后藏了藏。
荼蘼早就躲到了剑里去了，只留下瑶光一个人挨训。
心中将荼蘼骂了个狗血喷头，事实是自己被大长老骂了个狗血喷头，两刻钟过去了，愣是没一个字儿重复的。
若不是有宗主从中说和，瑶光怕自己都挨不过今日。
从大长老处脱了身，瑶光大大松了口气，“多谢宗主救命之恩。”
柳子濯冷哼一声，觑着她，“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随我回琼芜殿！”
留下这一句话，便不再管她，御剑飞行回了琼芜殿。
瑶光自是不敢偷跑的，也御剑飞行跟了上去。
琼芜殿内，柳子濯坐在椅子上，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瞧着眼前低着脑袋不敢说话的瑶光，深吸了两口气。
“我原本想着你才刚醒，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的，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啦，你啊！”
她小时候分明挺乖巧可爱的，怎么如今这般闹腾。
可转念又想起了那本《混元心法》。
好吧，她从小就闹腾。
瑶光还以为自己又会挨一顿骂，柳子濯却并没有揪着不放。
“我看你你现在也学有所成，正好有一事要你去办。”
原本还想让她多休息两日的，但看她似乎用不着，便直接叫她去做就是。
“先前祖师爷曾托梦给我，说有奸人作祟，要搅乱天下，说你灵气充裕，且已出师，要你即刻下山，寻到萧景迁，辅佐他完成大一统。”
“我？”
瑶光惊讶，“可我也不会辅佐啊。”
她从前跟在观音座下，修的是不以物移的避世之道，便是转世重生，也不过一稚童，上北斗神宗多年，只学了术法剑术，哪懂得辅君之道。
况且，她不久前刚见了自己被萧景迁捅了一刀，再去辅佐他，她心也太大了。
柳子濯：“这也好办，若你不想辅佐，一剑杀了他便是，只要气运平衡，便也无碍。”
瑶光：……
这么云淡风轻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