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赵母就迎出来：“咋回事啊？谁叫的。”
赵明月正欲说话，赵父就看了她一眼：“郑大宝。”
“啊？这小子又干啥了？”赵母疑惑，却不想赵父直接拉着她胳膊往屋里走，“回去我和你说，说完了赶紧睡觉，明儿还干活呢。”
赵明月松了口气。
她总觉得刚才赵父那一眼似乎把她给看穿了，怪吓人的。
但现在最吓人的还不是她爸，是赵尧。
赵尧的屋子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也是因为他后背上伤口的缘故。
等她进来，赵尧砰一声关上门，把赵明月吓一激灵。
小姑娘低声埋怨：“三哥，你这么用力干啥？”
赵尧坐在椅子上，长腿撑开，修长的指尖落在扶手上轻敲，锐利的眼眸微眯。
赵明月越来越心慌，折身去抓门把手：“你这么看着人家干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男人冷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赵明月瞬间脊背一凉，僵硬的转过头来：“你，你说啥呀？”
她三哥是不是看出来今晚上的事儿是自己弄出来的了。
赵明月心慌慌，声音软糯绵甜：“我啥胆子大，看个热闹就胆子大了。”
赵尧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因身高的缘故压迫感十足：“还想和我装傻，郑大宝为什么挨打，你以为我不知道？”
完了。
赵明月羽睫一垂，用眼角偷偷瞟他，小声嘟囔：“我以为我藏的挺好的，咋还让你给看出来了。”
小姑娘鼻子一皱，哼哼着掐腰：“你凶什么凶？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嘛！”
赵尧怔住：“？”
赵明月挑眉。
这就叫先发制人。
她理直气壮：“他挨打那是他活该，如果他不挨打的话，冯佩珍又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那你忍心看到冯佩珍真的嫁给这个草包嘛！”
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一把推到他胸前，太硬了，没推动，偏偏赵尧还有想往下压的趋势。
赵明月心跳不止，只能自己绕路，坐在赵尧方才坐着的椅子上。
“三哥，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啊，我帮别人有啥错的。”
看这个架势，反而是她在审他。
赵尧好笑：“你没想过这其中有一个嘴巴不严的将你设计郑大宝的事传出去，郑大娘去派出所告你？”
他不希望妹妹染上污点，也不希望妹妹做铤而走险的事情。
毕竟郑大娘的胡搅蛮缠全村都知道，如果真的为了儿子和她缠上，明月根本不是对手。
赵明月仰脸看她，眸子像黑色的琉璃，折射出月光。
“我不怕，梁涛是梁大娘同意去叫的，梁大娘又和妈关系很好，更是很喜欢冯佩珍，所以不会往外说，再说，知青在她家出事了，梁大娘是主要责任，她宁愿郑大宝挨打。”
“而且今天是春儿去叫了人打水，别人都以为是见义勇为，根本不明白咋回事。”
赵春和梁大娘都不可能背叛她。
小丫头条理清晰的给赵尧讲：“冯佩珍如果被郑大宝侮辱了，那肯定会闹自杀啥的，到时候谷丰村的知青出人命了，你说爸爸会不会被牵连。”
她顿住，屋里空气瞬间凝固，兄妹二人谁也不说话。
赵尧凝视着她，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不守在她身边，她也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但是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让她想。
所有这些，都是他的失职。
他如果保护好了小姑娘，她何苦还要绞尽脑汁的想这些。
赵尧轻叹一口气，像服软般的，单膝跪在地上，反而变成了他仰望赵明月，低沉的声音如月色温柔：“你可以和我说的。”
二人之间空气涌动。
月光照在他脸上，给刚硬的汉子添上一抹缱绻。
看着这样的三哥，赵明月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别扭的转过头去：“我咋和你说呀，人家冯佩珍是姑娘家，当然是我想办法更合适。”
她就是不想让三哥帮忙怎么啦！
赵尧无奈：“可是这事闹大了，对人家姑娘的名声并不好，我们完全可以偷偷处理郑……”
“那你说，今天村民们都是向着谁的？”赵明月小鼻子哼哼的打断他。
赵尧：“……冯佩珍。”
“那不就得了。”赵明月扁了扁嘴，“是郑大宝不当人，郑大娘在旁边帮忙，所以才会这样，又不是冯知青主动勾搭人家，所以三哥，我也没做错吧。”
赵尧：“……没有。”
是他死脑筋了。
现在和古代的三从四德不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对女人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压迫。
是他在男人堆里习惯了，所以才会忽略了这一点。
原想着这阵子先让赵春帮忙守着冯佩珍，他们可以迂回战术。
现在看来，似乎真没赵明月直截了当的管用。
赵明月委屈的嘟囔：“自己都没想明白还来质问我，讨厌。”
她不开心了。
赵尧一时语塞，不知应该怎么哄小姑娘，吭哧许久：“你，别生气。”
“哼。”赵明月转过头去。
赵尧为难：“今天是三哥错了好不好？”
赵明月又哼了一声。
赵尧吸了口气：“以后三哥站在你这边，再也不训你行不行，今天是三哥没想明白。”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过去，三哥就剩下七天假了。”
听起来有些委屈巴巴的。
赵明月心里一跳，立刻看向赵尧，只觉得面前像是蹲了一只可怜的大狗，顿时所有情绪都没了。
“就剩下七天了？”
怎么这么快！
赵尧点头，嘴角勾起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声音低沉道：“是啊，还要提前两天上火车，才不会耽误报道。”
所以说真正在家的时间只有五天？
想到赵尧很快要离开她，赵明月心脏就像是突然被谁抓了一把，有点喘不上气：“那，那你，你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她是不是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三哥了？
小姑娘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我能去京城看你吗？”
她有在黑市赚的钱，一个来回没什么。
赵尧道：“下次是年假，但是不一定回得来。”
赵明月立刻感觉呼吸一窒，泪水模糊了眼眶。
她不舍得三哥怎么办。
赵尧起身：“我会给你写信的，明天三哥带你去镇子上买东西好不好？”
见小姑娘要拒绝，赵尧又补充了一句：“时间不多，你多陪陪三哥。”
闻言，小白兔话到嘴边的拒绝立刻转了一圈又被咽下去，重重的点头：“好！”
赵尧心里愉悦。
那给领导拍电报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吧。
过年才见面？
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