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要懂得知足，不能既要又要，否则，容易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爷爷已经知足了，所以对命数不强求。”
陆承礼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啊，还是年轻，所以才会觉得死亡是多大的事，这世上，哪有不死的人啊，早晚都会面对的。”
“那我也想让您能多活几年。”
“你个臭小子，你爷爷我现在可好好的呢，弄得就像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
老爷子扬了扬手，还是没忍心落在孙子身上。
“爷爷，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礼有些无奈。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想让我好好养身子吗？可是谁能保证，我按时吃药，饮食清淡，就一定能比大口吃肉活的时间久？你们又不知道我该什么时候走。”
“爷爷，您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陆承礼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这哪是胡搅蛮缠，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老爷子眼睛一瞪，好像无理取闹的是承礼一样。
“你们啊，就让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每天乐乐呵呵的，说不定心情一好，哎，百病全消。”
老爷子一拍手，就好像这事已经发生了一样。
“行，”
陆承礼想了会，一咬牙答应了。
“您可以不忌口，但是药总得喝吧。”
一听要喝药，老爷子又不乐意了。
“苦不拉几的玩意，我不喝。”
陆承礼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您这既不乐意忌口，又不乐意喝药，这既要又要的，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
老爷子指着孙子，好小子，这是拿他自己的话堵他啊。
“我就不喝药，你能拿我怎么办？”
“行，”
承礼给老爷子续了杯茶。
“您是长辈，我不能拿您怎么样，大不了以后咱们全部都吃清淡点，那些重油重盐的，绝对不能出现在咱们家餐桌上。”
“你敢？！”
老爷子梗着脖子：“那我就住在大院，不来四合院了。”
“行啊，待会我就去一趟大院，给乔爷爷说一声您不遵医嘱的事，想必乔爷爷很想听。”
“不能告诉老乔，那家伙就喜欢看我笑话，你告诉他，他肯定见我就嘲笑我。”
对于乔老头，老爷子可不要太了解，那家伙看着文气慈祥，实际上一肚子心眼子，还喜欢看他笑话。
老爷子脑子急转，要不待会给大院门岗打个电话，以后就不让承礼他们进大院？
“爷爷，您别想着把我拦在大院门外，您拦得住我，还能不让乔延乔笙回去吗？”
陆老爷子：……
这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的孙子，能不能不要了。
“怎么样？想想吧，您是忌口啊，还是喝药啊？”
老爷子恶狠狠的看着亲孙子，半晌，憋了两个字出来：“喝药！”
“好嘞，”
陆承礼靠在椅背上：“下午让杨婶子给您熬药。”
看到老爷子有些不甘心的脸，陆承礼眉梢微挑。
“爷爷，您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重诺也是您的原则，想来，您是不会因为几碗中药，就打破原则吧？”
陆老爷子：……
大帽子都给扣上了，偷偷把药倒了，肯定行不通。
“知道了，我会按时喝的。”
陆承礼心里一松：“那就行，晚上想吃什么，早点告诉赵叔，不过有一点，解药性的食物，您可不能吃。”
“不能吃，那不还得忌口吗？”
陆老爷子眼神一亮，刚想和孙子再讨价还价一番。
“只能吃清淡的，和一些食物不能吃，这是两个概念，您别想和我讨价还价，也别想和我玩文字游戏。”
陆承礼先发制人。
陆老爷子：……
“行了行了，知道了，越大越烦人，还不如小的时候好玩呢，起开，我要练字！”
老爷子站在书桌前，摆好架势，铺上一张宣纸。
看到他起笔，承礼就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笑？怎么，喝药你管，练字你也要管啊？”
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字不行，以前也就算了，但现在他心里不爽，逮着点就想和承礼争论两句。
“没有，只是觉得您的字，有点进步了？”
“真的？”
老爷子看了眼笔下的字，没感觉啊。
“您再好好练练，我先出去了。”
这么上好的宣纸，配上这样的字，啧啧啧，他还是赶紧出去吧，看不到就不心疼了。
陆老爷子瞪了眼孙子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臭小子！”
青青他们坐在内院的凉亭里，看到承礼，赶紧招手让他过去。
“你和爷爷聊得怎么样？”
要不是关心结果，李老爹早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一半一半？这算什么，成了还是没成？
“爷爷吃上面不想委屈自己，所以谈到最后，饮食可以照常，但是喝药他同意了。”
“这光喝中药不忌口，能有作用吗？”
李老爹眉头皱起，总感觉有些不太好，人大夫让饮食清淡，肯定是有理由的，这治病哪还能偷工减料的。
“没办法，老爷子就是不愿意委屈嘴巴，就像赵叔说的，总不能一直饿着吧。”
陆承礼坐在青青身边，把书房里爷爷说的那番话说给大家伙听。
听完之后，一群人都沉默了，除了偶尔孩子们玩乐的声音传过来，其他人半晌没说话。
“哎，老爷子说的也对，要是想吃的不能吃，想干的不能干，那这一天天的，确实没什么意思。”
“爹，这话哪对了，”
周欣喂天清喝了口水：“陆爷爷这么想，有没有想过承礼心里得多难受。”
“那到底是让承礼难受，还是让老爷子难受？”
李老爹看着二儿媳妇。
“双方想的都没错，可是一天天过那种日子的是老爷子，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活法，老爷子他难道都不能做主吗？”
青青他们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实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个两难的问题。
“就让爷爷吃吧，等明天，我带爷爷再去做个全身检查，具体的，看医生怎么说。”
“全身检查？你和首长说了吗？”
赵塘这么一问，陆承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