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望了望空旷的浴室，一言不发地走出门。
温祈故作不懂，“不洗澡了吗？”
天道从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只要阿酒亲手‘杀了’温祈大哥，或许一切一切的记忆都能回来，这三千轮回便也能因此彻底终止。
秦肆酒依旧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按照温祈预想的那样，笑道：“不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坐回沙发上，将茶几上的药剂拿到掌心，又转头望了望窗外的霓虹灯。
“不如说说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秦肆酒的声音轻狂，宛如胜者，“我会满足你，毕竟今天或许是你最后一个夜晚。”
温祈沉默了半天，似乎真的在认真想。
过了会，他忽然张开口道：“那这样，你去镜子前面自给自足一个给我看看。”
秦肆酒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天道蒙了：不是，哥们你...
1001本来正哭着，听见温祈的话后直接陷入一种懵逼状态，眼泪也不掉了，眼眶也不红了，刚刚伤心的氛围瞬间被一种黄黄的气氛取代。
温祈自然察觉到了秦肆酒诡异的沉默，闷闷地低声笑道：“逗你的。”
他语气随意，“没什么想做的。”
温祈语气中的狂妄没比秦肆酒少哪去，继续道：“再者说了，你就这么确定消失的不是你？”
秦肆酒没回答，面无表情地拔开药管上面的活塞，似乎还在因为刚刚温祈那一句惊为天人的话无语。
温祈戏谑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或许今晚过后你就再也无法存在，我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方式怀念你。”
诸如此类的话他说了一句又一句。
秦肆酒终于在他闭嘴后回道：“你是在用激将法吗？”
秦肆酒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迫不及待让我把你消灭呢？”
温祈顿了一下，反驳道：“不，我只是想在你死前抒发一下情感。”
“这样啊。”秦肆酒不再说话，而是躺在沙发上，神色平静地将一整管药剂喝下。
冰凉的液体划过舌尖，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口腔。
秦肆酒缓慢地闭上眼睛，似乎在为接下来那场看不见硝烟的斗争养精蓄锐。
温祈同样感受到了苦涩，可满脸都是一种目标即将达成的兴奋，笑着迎接由爱人亲手赐予的死亡。
可正在这时，秦肆酒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闭着眼睛神情松散，语气更是随意，“你不问问我喝了什么药剂吗？”
温祈的心头没来由突地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
“h-sis2.”
温祈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好看的眉毛瞬间蹙起。
“什么意思？”
h-sis2，消灭副人格的药剂。
即便秦肆酒一直声称自己才是主人格，但是在刚进到这个世界时，1001已经将主副人格的答案告诉了他。
系统说他是副人格，即便主观意识不是这样，可事实依旧如此。
药剂开始发挥作用，温祈很明显地察觉到身体内另一道灵魂的声息开始渐渐弱了下去。
他有一瞬间的恐慌，却还是撑着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希望能用激将法改写结局。
温祈嗤笑道：“你是自知斗不过我，所以自愿消亡了？”
秦肆酒不得不承认，即便吕森特和老付人品差劲到了极点，但是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有用。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渐渐地陷入沉睡。
意识混沌间，秦肆酒笑道：“我说过激将法对我没用。”
温祈彻底不吭声了，收回了强装出来的模样，沉着眸子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自愿消失，不是喜欢和我针锋相对吗？”
为什么？
秦肆酒笑了。
“温祈，你演技一直很烂。”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温祈恢复记忆的事情，更能听见温祈和天道之间的对话。
一开始，秦肆酒的确因为和温祈之间的你死我活感到兴奋。
可渐渐冷静后，秦肆酒罕见地有点慌了神。
秦肆酒午夜梦回，总是会想到过去记忆中温祈浑身是血，对他说会离开时的情景。
于是所谓的针锋相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秦肆酒不可能再让温祈有分毫闪失。
即便他们可能还会有很多场轮回，但是他就是没来由的恐慌，他害怕再次找不到温祈，更做不到让他消亡。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将他立于危墙之下。
温祈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迟迟没发出声响。
就在秦肆酒意识接近昏沉时，温祈才再次开口，“那你起来教教我。”
无人回应。
天道忍了半天，出声安慰道：“温祈大哥，这药剂只是让阿酒陷入沉睡，不会彻底消失的，过段时间就醒了。”
“不。”温祈低垂着眉眼，“一开始我就做好了让自己消失的打算，当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具身体被温祈重新改造过，一旦灵魂沉睡便是永恒。
天道说不出话来了，半晌后嗫喏着唇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天道声音有点诡异，“阿酒又不会死，既然记忆没恢复，阿酒还会去下一个世界。”
他继续说道：“所以你准备好接受阿酒的怒火了吗？”
温祈自然而然地反问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天道脸色涨红，心虚的眼睛乱瞟。
“没有。”
温祈没有出言讽刺，而是点点头，“我也没有。”
二人在隔绝空间内相对而立，定定地看着对方眼里的恐慌。
没跟秦肆酒的灵魂一起传送走的1001，此刻正惊恐地听着这俩人的对话。
一个是邪神大大，另一个是主系统的声音。
1001纠结半晌，叫道：【邪神大大好？老板好？】
天道听见这么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没跟阿酒的灵魂走？”
1001懵懵地摇头：【宿主大大的灵魂并没有落在异度空间内，我找不到他。】
长夜漫漫，漆黑的影子笼罩大地，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秦肆酒脑海中却响起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随后他在一片光亮之中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楼梯间，有一道欣长的影子正立在他的对面，神情戏谑地对他说话。
“宝贝，没人教过你该怎么交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