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守着，谁信啊？
不过郭柔儿成了相如县第一个女大夫。
古代行医的女大夫多是皇宫之中为各宫娘娘服务的，民间寥寥无几。
女大夫少，但得妇科的却不少。
稍微有点脸面的，或者家中穷的，都不好意思找男大夫看病，一旦渲染出去，可不得如烟花柳巷的女子般不堪？她们注重名誉与男女大防。
若对方是名女大夫，能解决很多麻烦。
所以第一个来找柔儿看诊的是青楼女子，难以启齿的下面瘙痒……
望闻听切后，郭柔儿写下药方。
女子与柔儿大眼瞪小眼，没有接药方的征兆。
须臾，对方才道：“你们这儿不给抓药？”
郭柔儿回头瞄了眼。
回春堂就十几平的空间，上哪儿放大药柜，还给你抓药？况且开回春堂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与相如县大夫们抢生意，成为众矢之的。真正的方向在于她多攒点经验，多看多观，多接触。
对方也意识到这回春堂的面积问题，好会儿，才道：“我上你这儿来，就是怕事情被他人知晓，你这药方……我若真去其他药铺抓了，会不会让药童看出端倪来？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柔儿这还是第一次被找茬。
以前在临水村时，十里八村就她一个女大夫，还是学艺不错，有亲爹打底的女大夫，没人找她的麻烦，都待她客客气气的。
头一次被找麻烦，她有会儿没缓过神来，好歹有亲爹科普的医闹例子在，她知道对应法子。
抓住对方找茬的原因，对症下药……
“所以，你是想我这边帮你配好药？”
“废话！不然我来你这里干嘛的……”
“嗯，诊金要贵些，药材费另算。”
“你要多少？”
“十两吧。”柔儿报了个数。
“你抢钱啊！你怎么……”
柔儿实在没了耐心，道：“再嚷嚷大些，让大家伙儿都来看看，你究竟得了什么病，要用什么药。”
“……”猖狂的女子不再吱声。
柔儿神色稍微缓和，道：“要么就去其他药铺看诊、抓药，在我这儿想要保密？诊金就是要贵些。行了，别耽搁我做生意，赶紧走。”
这也是亲爹告诉她的。
作为大夫，还是县上唯一的女大夫，没必要看旁人脸色，有不顺眼的就不看诊，想要诊金？那就多要点，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普通百姓性子再不好，也不会得罪大夫。
这名女子之所以先发制人，发疯叫嚣，就是看在郭柔儿年纪小，不知世的份上。
她以为自己声音大，就能站在制高点，殊不知郭柔儿背后有人指点。
她更不知因这一顿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骚操作，原本只需要一两银子不到就能买到药，却被翻了十倍不止，当真是不知所谓。
第二日，这女子来要药。
只喝了三日，症状便有减轻，在喝第二服时，下面异样明显消失。
这女子又作死，将柔儿叮嘱的再抓两副药回去煎，嫌药贵，就停了。
回头，还跟周围好姐妹们说了回春堂这地方。
好话是有的，毕竟郭柔儿的药的确有效，但结尾要吐槽两句：“就是一副药太贵了。”
谁知，周围好姐妹去抓药后，得到的是：“哪需要十两银子一副？我抓这一副只要个三十文，说是草药都是常见的，不贵，收个诊金差不多了。”
那女子：“那我怎么收这么贵！这是看碟下菜呢？不行，我得找那小丫头理论几句！”
“别去了，人家说了为何收你那么贵，说你态度不好，不欢喜你。”
“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姐妹对视了下，笑了起来。
“……”有点悔。
女子还是想找那丫头麻烦，被玩得好的姐妹拉住。
“行了，别去了，咱们这病反反复复的，那些恩客又没个节制，那些药铺男大夫又不肯给我们看诊这病，好不容易出来个小女大夫，你可别把人得罪了，否则我找你算账。”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是芙蓉姑娘。
芙蓉姑娘的手被一女子挽住。
“说你呢，你不是也染了病？妈妈说喝了土方子也没用？那郭大夫的大闺女开了个回春堂，给咱们治这种病……你还别说，我才喝了两天，就有好转。你要不要去试试？
哦，正好，那豆花小丫头是在郭家做事吧？说不准给你用药准些，根除了这病。”
芙蓉：“……”她都多久没见豆花了？
那小丫头一根筋轴得很。
跟她说的清清楚楚了，还往这怡红院跑，也不怕坏了名声。
只是对方没进院儿，她也没让人放进来罢了。
芙蓉咳嗽了两声，点头：“在哪儿？我去看看。”
柔儿白天都守在回春堂，一直在琢磨药方一事。
还可以用性价比更好的药材入方，这是亲爹给提的意见。
这事儿还得她自己琢磨，毕竟找寻最佳答案的过程艰苦，但结果是让人欢愉和有成就感的。
所以芙蓉来时，就见那微微长开，隐有端庄大气的姑娘埋头冥思苦想，偶尔孩子气咬着鼻头，眉峰皱成团。
看着不像怡红院姐妹们说的那般……
“柔儿大夫？”
郭柔儿抬眸，在看到芙蓉眉尾红痣时，顿了下，道：“可是怡红院芙蓉姑娘？”
芙蓉很意外。
不是意外对方知道自己，而是主动与她交流名讳。
像她这样的女子，出了怡红院，不光是那些恩客们避嫌，普通女子也嫌她们脏，更别提主动打招呼。
郭家人，的确不一样。
“是，柔儿大夫，我是怡红院芙蓉。”
郭柔儿眉梢一展，道：“曾经服侍你的丫鬟豆花在我们家做事，你的事她说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听过。”
芙蓉觉得喉咙发紧，“她，她说我什么了？”
说你是个好人，本不该沦落青楼之地，却时运不济……
柔儿笑了笑，将脉枕放在对面，道：“请坐。”
芙蓉也没多问，坐下后，手放在脉枕上，静静看着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
是凝重的，但没深入发展，说明自己的病并非无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柔儿才收了脉枕，重新展开一张素纸，低头写药方。
芙蓉见她神情专注，也静静的，没打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