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埋头闷走的言若初，起初还没发现门口停着的那辆粉色的车，等她发现时，只感觉越看越眼熟。
直到走到车旁，她才想起来这是谁的车。
“姐姐，好久不见。”车窗被缓缓放下，露出了一张跟她长得七分相似的脸。
本该是姐妹相逢的温馨时刻，但是，看着那张过分浓妆艳抹的脸，言若初皱起眉头，“你这脸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最近流行的赛博朋克风，怎么样，好看吧？”言清妍漫不经心的说道，像极了抵触家长的叛逆小孩。
“赛博朋克风？”言若初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线。
“对啊，从樱花国那边兴起的，很多国家都兴起这种妆容了，特别是那些小国家。”言清妍侃侃而谈，似乎对此也有所研究。
看见妹妹堕落至此，言若初尽量压着心里的气，含蓄的问道“你画成这个样子，父亲就不管管你吗？”
“怎么，父亲管不到我，姐姐想替父亲来管管我？
“还是说，姐姐因为被清歌姐姐退婚，所以把气都撒到我的身上来了？”言清妍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可脸上化着浓密的妆容的笑眼，却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本来就因为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言若初的脑子一直在痛苦与混乱之中，此刻又被自己视作最亲近的妹妹攻击嘲讽，于是，一段完全没经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为了你的愿望，让你们在一起，我伤害了她，我甚至......失去了她。”
凶戾与委屈夹杂在一起，言清妍也丝毫不会怀疑，那双握紧充满力量感的拳头，一拳打过来，自己准是要掉几颗牙了。
似乎是畏于言若初暴怒之下给自己两拳，又或者是，她并不想看见，那失魂落魄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雨里的小狗，失去光芒的瞳孔。
言清妍转过头，只留下一张侧脸对着言若初，不温不火的说道：“姐姐一直是这么想的吗，不对哦，我可是很了解姐姐的。
“你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没说过这是我的愿望，也没让你帮过我。
“一直以来，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没有，你也只不过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现在看到事情彻底脱离了轨道，反而来怪起我这棵路边的小草了吗，姐姐？”
言若初意识到了刚才言语中的不妥，她没想跟妹妹说这么重的话，她张张嘴，准备道歉。
言清妍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言清妍微微靠在后座上，让自己看起来会放松些。
继续说道：“我也听说了姐姐的事，是因为一个叫陌千星的男人吧，你大概还不知道，他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什么？”不是因为做错事，被白家灭门吗？这也是她当初去找清歌求情时，对方亲口告诉她的，对于这件事却没有过多的提及。
“不是因为做错了事，被白家灭门吗，我想你一定会这么说吧。”言清妍对上言若初惊愕的视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言清妍眼里闪过嫉妒，语气酸涩道：“呵，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清歌姐姐还真是偏心啊。
“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因为陌千星跟清歌姐姐断掉。”
“你，什么意思？”言若初心中深处极其不好的感觉，声音从何时变得颤抖，她也未曾发现。
言清妍冷漠的看着她的姐姐，冷笑一声道：“虽说清歌姐姐很偏心，但姐姐你也是真的蠢啊，直到现在，一点不对劲也没发觉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言若初此刻就像是一碰就碎的雕像。
言清妍也没有再继续嘲弄下去，就连语气也正常了很多。
“姐姐就没想过，能招致满门灭门的错事会是什么事吗？”
看见言若初探求又畏缩的目光，言清妍也不再卖关子了，直道：“是‘噬君’之罪。”
“噬君......之罪？”好像周围的氧气被吸空，言若初已经开始有些喘不上气了。
先不说哪些人是白家的家臣，任何人噬杀王族，那都是诛九族的重罪，这等不忠不义之事，处死了犯人，只会让人拍手叫好。
“现在你明白了吧，一直以来，你到底在帮什么人。”
言若初踉跄后退几步，根本不敢相信，质问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了保护你的身心健康，为了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这个理由算吗？”
“这算什么？”言若初一脸你是在哄小孩吗的表情。
言若初睁大了双眼，红得肿痛的眼睛也流干了泪，只剩下风霜挂起的酸涩。
“是啊，这算什么，可她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因为你的求情，她还私下放走了陌千星，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孩能逃脱白家的追捕吗？
“这些事情她都瞒着你，却能让我知道，你的美好童年很重要，我的就不重要了，她一直都是这么偏爱你。
“可我想不通啊，姐姐，为什么呢，我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所有的偏爱都是你的呢，其他人我都可以忍受。
“可唯独她，为什么要在我的世界点亮一束光，最后又吹灭呢？
〝就一句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就把我搪塞过去了，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言清妍看向车顶眨了眨眼睛，语气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会儿。
稳重中带着点调皮道：“姐姐，你把我推出来，也不过是想减轻自己心里的负担，想安慰自己，你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姐姐啊，我确实要谢谢你，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机会是确确实实的到了我手中。
“当你没有选择相信清歌姐姐时，你就已经彻底输给我了，而我，绝对不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
三月的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言若初迷茫的看着那漫天飘落的雪花。
清歌喜欢雪，还有......什么？
雪花的冷，好像连心脏也一同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