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帝都的势力大致分为三派，一部分支持老爹，但从不露头。
另一部分在柳寒锋背后，但因为忌惮老爹的实力，现在也不敢发声。
最后一派则是在这件事当中不断拱火，让他和柳寒锋的矛盾浮出水面，并逐渐形成两个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前面两派或许还有部分重合，但第三股势力却是完完全全的敌人，至少没有利益的共同点。
回去的路上，方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形势。政治这玩意儿比起修炼来说要复杂太多，搅得他头昏脑涨。
大爷的，还不如和皇家幻兽师学院的学生打一架呢！
不知不觉已回到别院，方睿无比愤懑地推开院门，却发现鹄伯正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边上站着个年轻人。
“石昭？你怎么来了？”
石昭刚一见到方睿，便激动地上前两步，单膝跪倒在地。
“石族石昭见过主人。”
方睿下意识地闪到一边，满心疑惑地看向鹄伯。
“主人？什么主人？”
“少爷，石昭是石族的嫡系，他们石族和方家很有些渊源。按照先祖的契约，石族当世代追随在方家左右，叫你一声主人也是应该的。”
“找我干嘛？方家又不止我一个人。”方睿拒绝道。
“少爷先后救了他两次，又救了石族剩下的族人，石昭自然应该有所报答。”鹄伯耐心劝道。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当面感谢少爷，刚好被我认出了石族出身，在得知了少爷的身份后，便决定认少爷为主。”
“是这样吗？”
方睿狐疑地看了看石昭，他对石昭感观还算不错，当个朋友倒还可以，但要说收为仆从，总感觉有点怪异。
他可不是那些喜欢蓄奴的贵族，更何况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认他人为主人，什么毛病？
“唉，算了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什么契约之类的又没什么人知道，你也别当真。”
方睿好言相劝，没想到石昭却急了起来。
“主人难道是在怀疑石族的忠诚？我们石族虽然没落许久，不复当年盛况，但却从未忘记追随方家的先祖誓言。石族上下，随时可为方家死战。”
说到这里，石昭脸上突然又有些羞愧。
“石昭两次被主人所救，当时并不知道主人身份。若是提前知晓，哪怕石族死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让主人涉险。”
嘿，这人怎么说不通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方睿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我可不管这些，我连方家的门都没见过，什么先祖契约，关我屁事。至于说救了你两次，那都是顺手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说起来咱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要是愿意交个朋友，咱俩就正常相处，你留下来吃个饭什么的都行。”
“你要继续什么石族方家、先祖契约什么的，赶紧走。”
见方睿接连拒绝，石昭愈发焦急，本就不善言辞的他脸色涨得通红，只能以求救的目光看向鹄伯。
鹄伯照顾方睿多年，怎么会不理解方睿的想法，他笑着摇了摇头，出声劝道：
“少爷，我已经收了石昭做弟子，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知道少爷不喜欢以前那一套，但你现在刚到帝都，身边的确缺个办事的人。”
“石昭虽然实力不算强，但好歹能用，为人也值得信任，不妨就收下他做个随从吧。他也不称你为主人，像我一样叫少爷。少爷你看行吗？”
怎么又是随从？方睿眉头直皱。刚刚老爷子就跟他说马达的身份问题解决了，暂时挂在他名下，以随从的身份示人。
合着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告诉马达呢，这又多了一个。
回头出门，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还都有模有样的，看着他倒像是个斗鸡遛狗的恶少了。
“算了算了，随你们吧。”方睿不耐烦道。
听鹄伯这么一说，方睿就知道这不是他拒绝就能行的了。不说别的，要是石昭非跟在他后面，他能怎么办？
见石昭面露喜色，方睿连忙补充道：
“先说好，咱俩现在是雇佣关系，你给我当随从，我付你薪酬。你是统领级，那就按帝都这边统领级随从的正常薪酬来算。你要想走，随时可以走，这样没问题吧？”
怎么感觉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啊？石昭面露难色，看向鹄伯。鹄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石昭这才放下心来。
“石族石昭，见过主……少爷。”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叫法不同，不影响他追随方家后人。
“起来，别跪地上，以后也不许跪。你要是跪着，我就撵你走。”
“是。”石昭连忙起身，站到方睿左侧身后。
“欸，鹄伯，我马哥呢？回来怎么没见着他？”
“马达见我和石昭有事商谈，自己回房间了。少爷有事找他？”
“他身份的事办好了，要跟他说一下。”
“马哥，快出来，有大事！”方睿朝着房间呼叫，几息过后，马达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方睿看着马达走近，眉头越皱越深，就这板正的身姿步伐，真会有人相信这是随从？
马达目光扫过，在石昭身上停顿了瞬间，却并未有什么反应。
“什么事？”
“哦，就是你身份的事情解决了。”
方睿大致和马达讲述了老爷子的安排。
本以为马达作为千年前的星辉骑军统领后来更是追谥义侯，应该对成为随从这件事很不乐意才是，没想到马达对此却没有丝毫抵触。
“马哥，接下来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等后面有机会，我再给你重新弄个身份。”
“荣幸之至。”马达目光悠远，低声喃喃道。
“啥？”
“骑士宣言，意思是乐意效劳。”
“哦，你不在意就好。”
方睿半信半疑，看马达这样子，好像对随从这个身份挺有兴趣。
“哦，对了，鹄伯，老爷子说，内阁准备把雪歌领给我。”
雪歌领三字一出，旁边三人的眼神顿时都起了变化。
马达倒还好点，看上去只是有些兴致，但鹄伯和石昭的眼神就显得复杂多了。
“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这么大反应？马哥你知道雪歌领？”
“不知道。”马达摇摇头道。
“那你兴奋什么？”
“只是听到你要有领地了有点惊讶而已，领主有守护领地的职责，想到你后面可能还要打仗，所以有点兴奋。”马达目光微闪道。
这么喜欢打仗？方睿有些不解。
“那石昭你呢？你也知道雪歌领？”
石昭点点头。
“我的家乡就在雪歌领，具体来说，整个石族之前都生活在雪歌领。”
“啊？那你们怎么……”
“呵，雪歌领无比混乱，战败被抓作奴隶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们石族就是被草原上的安达国俘虏，卖到星焰来的。”
石昭笑着叹了口气，眼神无比悲凉。
“那你之前又是怎么跑出去接任务的？”
方睿突然想到第一次和石昭相遇是在神殒秘境。当时石昭接了王川发布的任务，负责在秘境中护卫安全。
但奴隶是没有人权的，更别说接受任务赚取佣金了。
“那是因为我的父亲和族人们付出了一些代价，换取了我的自由。这样我就能以自由人的身份赚钱，将族人们都赎买出来。”
“原来如此。”方睿唏嘘点头。
“你们石族现在还有多少人？”
“在怨魂藤之灾后，算上老弱病残还剩四百三十八人。”
少爷问这个干什么？石昭老老实实回答后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方睿的眼神中隐含期待。
难道少爷……
“四百三十八人……”方睿思索着点了点头。
“这样，回头我跟城防司的杜威说一声，看他有没有办法。这次怨魂藤之灾中你们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不能放任不管。他要是搞不定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这……谢谢少爷！”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石昭一时乱了手脚，他眼含热泪，激动地跪倒在地。
“起来！说了不许跪，再跪我撵你走啊！”方睿板着脸道。
“是……是，少爷！”
石昭连忙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到了方睿身后，眼神比起先前更加坚定。
“差点忘了正事。”方睿拍了拍脑袋。
“鹄伯，你怎么看？”
“一切依少爷的决定便是。”鹄伯满脸笑意，看向方睿的目光充满慈爱。
“哎呀，我是说雪歌领。”
“哦，雪歌领啊。”鹄伯笑了笑。
“还是依少爷自己的想法。那里本就应该属于老爷，老爷不在，少爷想要就要，不想要的话放在那也没关系。”
“这样啊……”方睿低头沉思，“让我考虑考虑。”
“对了鹄伯，梅姨呢？怎么半天没见到她？”
“今天正好是报到的日子，她去述职了。”
“那今天中午谁做饭？”
方睿看了看石昭，石昭梗着脖子。
“石族男儿顶天立地，安事庖厨之间？”
“哦，那就是不会。”方睿又看向马达，马达面色严肃。
“我自幼从军，征战半生，不曾研习此道。”
“也不会？”方睿皱了皱眉，看来还是得麻烦鹄伯。
“行，我来吧。”鹄伯无奈苦笑。
“我来给你打下手。”马达认真道，“不能在这白吃白喝。”
“少爷，师父，我就不在这吃了。我想请少爷允我半天假，我得去告诉我哥这里的事，也好做些安排。”
“行行行，去吧。”方睿挥挥手，石昭躬身行礼，拜别两人。
“我下午就回来。”
“鹄伯，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下午还有点事儿。”
“少爷且去。”
等方睿回了房间，院子里便安静了下来。鹄伯转身准备往厨房去，却被马达叫住。
“石昭是石族的？”
“没错。”鹄伯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马达。
“所以，你们是宇宙洪荒的方？”
鹄伯脸色严肃地盯了马达许久，忽然咧嘴一笑。
“正是。”
马达点了点头，随着鹄伯一起进入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