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宣宁已经提前给管委会的人打了预防针:曲某人是个极度务实的性格,不耐烦听虚的。如果想把会议顺顺利利的开下来,就尽量捞干的。
会前赵勋也给出了指导:沧浪本质上是私企,姓曲的名头后面没有“谠”,少说点扯大旗的话。要就事论事,要有理有据,要据理力争……
所以,与会的指导小组成员,已经充分的做好了摆事实讲道理的准备了……
本着务实干练的原则,曲某人坐下后,赵勋笑吟吟的给他介绍了指导小组里的几位新面孔,以及所属单位。又说了个不算长的开场白,随即进入正题。
第一项,对外工业区土地使用年限的明确。
徐副组长拿着京城土地衙门下发的文件读时,曲卓装模作样的把发到他手里的复印件快速翻看了一遍,耷拉着脸敲了敲桌面。
徐副组长面露不解的停下,就听曲卓皱着眉头问:“知不知道,你手里那几张纸上写的东西,底版是我交上去的?”
“……”
会议室里除了梅老二之外,一时间都没醒过神。
别人是真没醒过神,主座上的赵勋是装的。他知道,但没对小组里的人说过。
“用我的提案,跟我长篇大论的絮叨?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做事前先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曲卓脸耷拉着问徐副组长,心里在冷笑。
说是对外工业区以沧浪为主,但沧浪的各部门负责人员,只负责分管的业务。没有需要的情况下,根本进不到这间会议室里来,赵勋坦然的居中而坐。
梅老二虽然坐在左侧首位,但蔚宏霞在京城忙活汽车厂,曲某人要不来的话,会议室里他就是“孤军”。
要不是有个“梅二哥”的背景撑着,估计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专业的果然是专业的。
“按照土地用途,赋予不同的使用权限、年限,变更及转让办法这些提议,是咱们曲主任考察了沪市浦东后,提出的想法。”梅宣宁见所有人都在愣神,拿捏着架势一本正经的科普。
“……”
坐在会议桌右侧半边的几位,错愕之后都有点气闷。
一模一样的心思:知道你不早说?装的跟大尾巴狼似的,还说什么得经过董事会讨论!?
赵勋率表现的最先从错愕中醒过神,开怀发笑:“哈哈~我就说嘛,这种超前性的提议,能想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原来是咱们的曲大主任。哈哈哈哈……”
赵勋一笑,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模样,也醒过神了。
同样一模一样的心思:姓曲的小子提出来的好呀。既然是他提出来的,落实起来肯定就不存在困难了。你提的,你不带头落实?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的当口,曲卓不紧不慢的开口:“工业用地50年,商业40年,住宅70年。出让金等于基准地价乘面积乘修正系数,这些都没问题。
但期限到期后的续约,沧浪要有优先权。二次土地出让金还要有折扣,最低百分之二十。不然,现在沧浪从无到有的大笔投入,就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眼看有人张口吸气要发言,曲卓不容置疑的打断: “你!”
随后又扫视对面的几个人:“你们!都没有决定权。你们能做到,只有将沧浪的想法向上转述,并等待结果。所以,不要为了彰显存在感,浪费我的吐沫。
我很忙,没有闲工夫跟你们磨牙。提醒你们,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和权限。认不清,最好收拾东西走人。不然,被赶走时会很没面子。”
“……”
会议室陷入安静,但在曲卓的耳朵里,每一个人的心率都按在加快,心跳也在变重。
神色最自然的梅老二,心跳是最重的。别人是气恼羞愤,胖货是爽了。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恶气,今天狠狠的出了。关键还不用他开口得罪人。
等了两秒,见每一个都很能忍。明明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表现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平淡到像是个旁听的。
嗯,不错。
可见但凡能被派下来的,能坐进会议室的,甭管年长还是年轻,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
曲卓看向赵勋:“赵组长。按照以前的协议,我们沧浪承担对外工业区的绝大部分建设。但如果修改土地合同,沧浪将不再承担道路,公共管线,以及计划中学校、公署单位等建设费用。”
“……”赵勋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想开口,但见曲卓没说完,忍住了。
“另外,所有相关土地,也要在修改协议的同时,从沧浪名下扣除。”曲卓声音平淡,但根本就不是大商量的语气:“蛇口区域内已有投入就不计较了,算是沧浪做贡献啦。但除蛇口外,你们要把沧浪已支付的公共属性土地的购入款项,退还给我们。”
“……”赵勋动了下嘴,想拒绝但一下半下找不到理由。
他还提醒别人呢嘛,沧浪是私企,曲某人名头后面也没有“谠”。要有理有据,据理力争。
现在讲不出理,怎么办?
“……”
梅宣宁闷不吭声,其他人也都不吭声。
“记住了。”曲卓音量提高一节,视线扫过对面每一张脸:“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你们想要权利,可以。作为管理者,想落实管理义务,天经地义。但是,掌握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同等比重的义务。
后面整个南投区域内的综合保障,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保障不利,耽误了工业区的发展,我是要跟你们打官司的。放心,法院不受理,我也能找到说理的地方。”
“内个…曲主任……”
徐副组长头皮有点发麻,刚开口试图打圆场,就被曲卓打断:“这里没有曲主任。我是沧浪集团的首席技术官,负责南投半岛整体开发规划的制定。
你们最好跟上我的节奏。哪个掉链子,哪个挨收拾,我说的。不服,尽可以试试。”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等了两秒,不见有人发声,曲卓站起身:“想什么心都不操,整天只琢磨着怎样扯着大旗指手画脚。出了问题是做事的人不行,有了功劳是大家的,在别人那里行不行,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在这里……做梦!”
“还没谈完呢。”梅宣宁心里爽的不行,脸上半点不漏的拦着要走的“核弹”。
就是核弹。
威力太大了,三两句话就把满屋子人全炸迷糊了。
关键这种话只能曲某人来说,也只有他敢说。但凡换个人,就是不识大体,没有大局观,甚至是居心叵测了。
“还谈什么?”曲卓不耐烦的问。
“一整就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心平气和的,好好说。”梅宣宁一副规劝的语气把人按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