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算算时间我们的打手也都快到了，现在差不多要撤退了吧？”
已经能隐约听到警车和消防的笛声由远及近，半间修二先是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随后又舒展开来，提议道。
“嗯……剿灭明面上东京最强大的暴力社团【东卍】的这份功绩，就算给头猪他也该上天了。那小子水平不低，需要操心的只剩最后一步了。”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后面可能就不会有这么悠闲的时候了。我还要去照看我们的王牌呢，就先散了吧。”
长泽宏抬手叫来司机，打了个招呼转身上车。临走前还不忘又往人堆里扫了几枪，让留下的活口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意外。
……
“感觉老大的气场越来越危险了。”
撤离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半间修二和横岛将春互相推搡着上了防御力和人员配置最高的那辆装甲车。
倚在车内柔软的沙发上，半间修二也终于能喘一口气，感叹道。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性格被撕毁重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横岛将春长呼一口气，瘫在沙发上，双眼微眯:
“‘我的世界已经碎掉了，那整个世界的存亡对我来说也已经毫无意义了’。这才是这家伙的原话。可怕的是他并非想要统治世界，而是单纯在报复社会。”
“老实说，比起成为世界的梦魇，我还是更想听他儿子亲口叫我一声干爹呢。可惜我那会儿送的进口奶粉还一桶都没拆封，事情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
“嗯……谁都不想的吧？”
从车内的急救箱里翻出伤药和绷带递给半间修二，示意让他处理一下刚才两人争执时磕碰出的伤口。横岛将春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半间修二几圈，转移话题道: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没这么娇贵……你指什么？”
半间修二接过伤药，随手放到椅子靠背自带的口袋处，没打开。又发觉横岛将春话里有话，张嘴问道。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你的小男朋友了。被老大一枪崩掉了呢！想哭的话肩膀可以借哦。一万日元一次。毕竟也是……”
“我和稀咲是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
横岛将春话还未落，就被半间修二坚决地打断道。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有，被爆头的那只是一个替身而已。那家伙要是这么容易被杀的话早在多少年前就该死了。”
“哦?话虽这么说，你不是已经把他真身的藏身之处透露给老大了吗?他都弄死老大三个替身了，你觉得老大会轻易放过他?”
“不……从老大反馈来的消息来看，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面呆着的也只是替身而已。他并没有这么相信我，或者说早已在防备我的背叛了。”
“他早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座椅旁的空处备着烟酒，半间修二取出一瓶清酒，看都没看倒了满满一杯，轻抿一口。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横岛将春拿过清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举杯碰了碰: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是啊……都不重要了。”
经过这半天劳碌，时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深夜。半间修二举杯，又对着皓月敬了敬，一饮而尽。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液体缓缓从眼角滑落到嘴巴，半间修二拿舌头舔了舔，是咸的。
就是不知道嘴边的是汗水还是眼泪。
“行了行了，别拽那些酸词了！要喝酒就等会儿叫俩菜好好喝，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毛病的。我走那会儿虽然你也挺欠的，但也不至于像这样又臭又酸啊！”
而在一边的横岛将春发觉到他眼角的湿润，又嚷嚷起来，嘴里直喊着受不了半间修二这臭毛病，却又把半间修二的注意力从不知多远的地方拽回到了他的身上。
“……哦。”
半间修二斟酌片刻，放弃委婉。
“毕竟鄙人好歹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和某些初中都没上完的文盲容易产生思想冲突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该死的东西……”
白露倾洒，月光正好，醉意微醺下，车内两道身影又推搡到一起，最位高权重的高层们以最原始的斗争方式扭打到一起。
就像是很久以前的少年们一样 。
可是谁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入秋以后，路边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晃眼的黄色。此时恰好又有枯叶支撑不住从树上飘下，横在马路中央，被迎面冲来的钢铁巨兽碾了个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