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也吓得后退一步。
可那面镜子，就好像鬼镜一般，悬浮于空中。
我退一步，那镜子，就自己往前漂一步。
镜中那张好几个身份共用过的脸，这会阴沉如鬼，双眼狠毒，一点点张嘴，吐出如同蛇信般腥红的舌头。
青白的脸，还一点点往旁边蹭过去，贴着那眼镜蛇的侧脸。
腥红的舌头一点点探出来，舔着眼镜蛇的头……
我盯着镜子，眼睛都转不开。
好像自己里的人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可镜中的情况越来越不对了，那人舌头越伸越长。
不只是舔着蛇头，还慢慢包转着蛇头，伸捏着蛇的七寸，一点点转了过来，张开了嘴。
这样子，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就在我感觉嘴张得发酸时，后背突然一阵炙热。
手里那条同样被迷住的眼镜蛇“嘶”的一声响，跟着直接从我手里化成水，落地消失不见了。
可镜子里的眼镜蛇还在，镜子里的人更甚至张嘴猛的咬住了蛇头，跟吃辣条一般往嘴里吞。
“闭眼！”凌沧有声音在脑中响起。
可我双眼就好像被人用手撑着，怎么也合不上。
“哼！”凌沧冷哼一声，一手捂住我眼睛。
低喝一声：“破！”
就算这样，我眼睛好像能透过他的手，看到镜中那个人猛的将那条胳膊粗的眼镜蛇如同面条一般吸进了肚子里，呲牙对着凌沧就要扑过来。
可就在她扑出来时，“哐”的一声响。
整个镜子落在地上，化成了无数脖子碎片，可跟着镜面又飞快的融化成水，消失不见。
我胃里也好像有什么在努力的拱钻着，似乎吞了什么活物，要钻出来。
脑中闪过刚才镜中那人吞了眼镜蛇，根本没有像我哥一样来得及嚼。
连忙拨开凌沧的手，我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肚子已经胀得老高了，好像里面真的有一条蛇，在拼命的挣扎着。
我对着洗脸盆，用力的干呕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又忙转着手，抠着嗓子眼。
吐出来一股又一股的黄水，却根本没有那条蛇。
肚子却依旧鼓胀着，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条刚才救我的眼镜蛇还在我肚子里。
我左手用力摁着肚子，右手使劲的抠着嗓子。
可除了多吐出几口胆汁，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是镜巫。”凌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一手抚着我背，一手捂着我肚子。
他掌心一用力，一股子热浪透过衣服和肚皮，直接熨烫到了胃里。
我瞬间感觉有什么从喉咙往下涌，忙垂下了头。
本以为会是那条眼镜蛇，可吐出来的，依旧是苦胆水。
肚子虽然平复下去了，但那股有蛇涌动的感觉，依旧还在。
我还捂着肚子想吐，凌沧却卷着手臂搂着我腰，直接将我搂了出去。
在我耳边沉声道：“那条蛇是我留下的化身，不是真正存在的，你吃不了。你看到的都是镜子里的假象，镜巫以镜为媒介，可以勾魂引魄。”
“镜像和现实就会反过来，人会跟着镜中人的动作。就像你哥，他就是因为留了净魂蛇这个后手，被镜巫反噬，不停的吃蛇。”
“云渺，那是假的。你现在能感觉到肚子里有蛇，只不过是镜像太真，残留在你脑子里，给你的暗示。”凌沧伸手在我腰间用力一摁。
一股火热的烫意传来，我被烫得尖叫一声。
一低头，就见腰间已经着火了，连忙伸手去拍，又推开凌沧的胳膊。
可越拍，火就越大。
吓得我不由的大叫：“凌沧！你要做什么？啊？”
可拍着拍着，我就感觉不对了。
这火没什么温度，就是像七八十度水那种烫意，拍上去也达不到烫伤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随着我拍打，胃里那条拱钻的蛇，好像真的消失不见了。
我伸手扶了扶腰间的火，抬眼看向凌沧：“这也是幻象？”
“嗯！”凌沧不过是轻吹了口气。
那在我腰间好像要蔓延到我全身的火，就没了。
只不过他跟着手指一弹，就将地上周菊花刚才生出来的那些小蛇，瞬间烧成灰。
连带着还有奶奶房间里，周菊花男人的尸体，也直接化成灰了。
凌沧做完这些，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可我站在门口，依旧心有余悸的看着刚才那先天之民站的地方。
她每次都只是出现，留下两句话，跟着就消失。
这次不过是弄出一面可能都不存在的镜子，就把我搞成这样。
“镜是上古巫术用得最大的东西。”凌沧端了杯温水递给我。
解释道：“上古祭神，多用玉璧，就因为玉璧清透，可以镜人。后来有了青铜器，最先造出来的，也都是用在巫族祭祀上。”
“就是因为镜可照人，亦可施巫。就算放到现在，镜也是二重身，人很容易被镜子里的东西迷惑。”凌沧一字一句的解释完。
朝我幽幽的道：“你想想，生龙种那天，你哥其实是想守在门外的。”
“可那条雨太大，屋檐下面积水……”凌沧朝我轻轻一指。
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天空，瞬间大雨倾盆。
屋檐下的院子里，积满了水，随着雷电游蛇，倒映着我的脸。
好像一条条蛇，顺着水，游进了我嘴里。
跟着，那张脸，又变成了我哥。
嘴里，那舌头舔舐过蛇鳞的触感再次传来。
胃里，又有了钻拱的感觉。
我吓得猛然回醒。
扭头看向凌沧：“你又想告诉我什么？”
每次到云家来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
刘芷墨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哥安排了后手，一步步引着她，最后牵出了净魂蛇这么个上古大神。
而从净魂蛇出现后，凌沧和张暧就各种不对劲了。
那叫镜巫的先天之民，也出现得频繁，更甚至开始出手，用对付我哥的手段对付我。
凌沧居然不厌其烦的，跟我解释这些巫术。
还刻意用幻术，让我见到，我哥在嫂子生产那天，突然吞食活蛇，就是因为我这镜巫。
他想要我做什么？
“你动了杀意，杀人，还不如杀巫？你认为呢？”凌沧将水杯递到我嘴边。
朝我轻声道：“云渺，我们杀掉这些先天之民，还有这些巫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