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沐京华只觉一身轻快。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阳光，熟悉的徐书。
没有讨人厌的萧然、秦连溪，或者什么……
“呦，可算舍得醒了。”
乔渐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如既往地欠揍。
沐京华下意识蹙起眉，便听徐书解释道：“我让朝林来看你，他非要跟过来。”
乔渐鸿在门口轻嗤：“朝林会来，还是看我的面子。”
徐书不理他阴阳怪气，只是看沐京华：“饿不饿？你睡了两天已经。”
他这么一问，沐京华才觉得饿，委屈地点了点头后，才发现徐书眼睛红地厉害，全是血丝。
“你守了我两天嘛？”他下意识开口。
徐书却问：“喝点清凉去火的药膳？齐怀仁说你肝火太盛。”
沐京华拉住他袖子，晃了晃，示意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徐书看懂他意思，替他撩起碎发：“我没事，倒是你，睡那么久，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
沐京华心底一酸，上前来抱他，才刚抱住，乔渐鸿便轻咳一声：“我还在呢。”
沐京华瞪他，嫌恶道：“滚。”
这个口型很好懂，乔渐鸿看得一愣，随即也拿口型回他：“徐书的本事就是这个？看你口型？”
沐京华看不懂他说什么，只是生气。
乔渐鸿那边却嬉皮笑脸，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还用口型逗他：“你看不懂啊，难道你的好哥哥徐书没教过你这个？”
沐京华只看他动作浮夸地张着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懒得再看，便抬头看徐书。
徐书可真好看，高挺的鼻梁，刀削的眉毛，深邃的眼睛，会一直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朝徐书笑，徐书便忍不住亲他，亲的还是额头，可唇那般软，好舒服。
每次沐京华都会忍不住像猫儿一般蹭他。
“好了好了。”乔渐鸿那混蛋是一点脸都不要的，就这么目光灼灼地在后面盯着他们，搞得徐书都有点不好意思，“我去给你端，别饿坏了。”
沐京华轻笑着点头，等徐书一走，便立刻冷眼看向乔渐鸿。
见识过一次沐京华变脸，乔渐鸿已经见怪不怪，只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沐京华面前晃了晃：“我来还你东西，你却这般凶我，良心不会痛吗？”
沐京华看着他手中的弩箭模型，撑着床沿想下来。
乔渐鸿看他要穿鞋，连忙叫住他：“你脚崴了，别乱动。”
他话音刚落，沐京华便觉一股刺痛从足底传来，像是踩在针尖上，疼出一身冷汗来。
乔渐鸿看他呆住，不免有些无奈，上前来看他情况：“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吗？没什么事吧？”
他刚一靠近，就见沐京华从枕下掏出个漆黑的物件来，规规整整的一个长方，朝他身上戳。
乔渐鸿想说他真是病糊涂了，没尖儿的东西戳人能疼？
可嘴还没张，便见那东西闪出一道光来，接着滋啦一声，只觉身上一痛，而后眼前便花了起来，人影模糊，事物远去。
乔渐鸿踉跄了两下，手中的弩箭模型摔在地上，他也身子不稳地朝后倒去。
沐京华眼疾手快地弯腰捡起了那弩箭模型，如获珍宝地取出帕子来轻轻擦拭了一遍，才有闲心去欣赏乔渐鸿的嘴脸。
徐书跟他讲过这东西的用法，说是电过的人会晕。
乔渐鸿倒是没晕，只是抓着旁边的桌腿粗喘气，盯着沐京华手里的防狼电棒，模样十分狼狈。
沐京华恶劣地朝他笑了笑，学他方才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将手中的弩箭模型晃了晃。
乔渐鸿低低笑出声来，哑着声音问他：“你这东西也是徐书送的？”
沐京华不理他，低着头把床弄乱。
他本想把床单撕破，可力气不够，努力了一会不成功，只能捡起地上的鞋踩脚印。
刚捡起来，乔渐鸿便道：“你的脚小，徐书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着他索性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把自己的长靴脱了，扔给沐京华：“给你，不用客气。”
沐京华蹙着眉看他。
乔渐鸿便耸了耸肩：“我一直想跟徐书打一架。”
“世人常传我风流成性，被骂登徒子这种事早已习惯，你这般做，也不过在黑布上泼墨，无伤大雅。”
他这样说，沐京华却有兴趣，比划着手势来问他：“为什么骂你？”
刚比划完，他就后悔，和这家伙比划有什么用。
却没想到乔渐鸿看明白了，得意地同他解释：“自然是鄙人生得潘安之貌，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渐鸿之姿。”
这话真是臭屁，沐京华白他一眼，又问：“你怎么看得懂我手语？”
乔渐鸿伸手捞回自己扔过去的鞋，慢吞吞地穿上：“我想跟你说话，所以夜里翻墙偷了齐老头的手语书。”
沐京华十分诧异，师父前两天就说书丢了，还是他手抄的那本，没想到被乔渐鸿给偷了。
他朝乔渐鸿伸手，示意他还书。
乔渐鸿却扶着头，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会徐书该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叙旧了。”
他走得踉踉跄跄，两步便要停一会，走了好久才到门口：“如果你要入京，一定小心沐通海，那个时候我大概在江中，顾不得你。你小舅又是个文人，从不与人红脸。”
“不过你也有几分脾气，这倒是不错。”
说罢，他便看见正拎着食盒往这边来的徐书，摆手对徐书道：“徐兄，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徐书蹙眉：“要走你早该走了。”
乔渐鸿便笑，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无奈地叹气：“我来长平县这一趟受的伤可比在战场上严重多了。”
徐书挑眉，绕过他走进屋里，先四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才看向沐京华：“他欺负你了吗？”
沐京华看着乔渐鸿走远的身影，迟疑地摇了摇头，而后拿出弩箭给徐书看：“他还我了！”
“还真是他掏走了。”徐书叹气，看见沐京华身边的防狼电棒，连忙给他放到桌上，“宝贝，这东西可不能乱放，要是不小心漏电伤到自己，或者漏电点了床单，可不是儿戏。”
沐京华正有困惑，眨了眨眼睛问徐书：“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电晕吗？”
徐书一边把食盒中的药膳取出来，一边跟他解释：“是否会导致人晕倒，其实取决于多种因素，如电流的强度、持续时间、接触部位以及个体的身体承受能力和身体素质。”
“理论上，用电棍持续电击身体，大约5~10秒钟时间就可以让人感觉到晕眩甚至晕倒。但这种电击是非致命性的，其主要目的是暂时制止对方的行动，争取逃跑的时间。”
沐京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徐书递到嘴边的汤，吐了吐舌头：“苦。”
徐书便从食盒里给他挑了个糖：“就知道你嫌苦。”
“这里面加了点黄连，虽然说是药膳，其实也就比中药好一点，吃糖。”
沐京华张嘴让徐书吻他，暧昧地舔过徐书的指尖，才笑道：“我的脚崴了，好痛。”
徐书看着自己的指尖，动作慢了半拍：“让乔渐鸿给你熬点麻沸散？”
沐京华摇头，撒娇道：“能不能抱着我睡觉。”
“一会？”徐书又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一会吴勇可能会来，他昨天来寻我，说是李自光那家伙把所有的赌坊都得罪完了，已经欠了整一个沐衣楼。”
“现在各个赌坊都知道他跟我关系好，到处派人去找他，他只能躲在吴勇家里。”
“吴勇索性把李自乐也给接了过去，日子过得舒坦，闲的没事就爱来找我显摆。”
“不过沐衣楼那边已经筹备完全，麻将的消息也可以放出去了，也是时候收网让那些赌坊的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商战了。”
沐京华听得一知半解，还是撒娇要和徐书一起睡觉。
他躲开徐书递来的药膳，黏黏糊糊地伸手要徐书抱，看着徐书眸中的红血丝：“商战有我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