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黑，只有一点微末的光亮，商时序的脸像是被混凝土铸住了，他僵硬的扯着嘴角，瞧着沈枝意苍白的脸颊，和那近如死灰般的目光，想要说不是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周围的空气愈发的压抑。
沈枝意还是那个目光盯着他。
“是。”
很惭愧，商时序想到刚刚和周尚锦说的那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是他表现得真的太过明显了吗？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是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
商时序梗住，“身份使然，但确实有愧于你，这一点我没办法否认，轻轻，我……”
“我理解。”
商时序眼睛一亮，还想再说什么，沈枝意就自己起身，推开了在她面前的男人，“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商时序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沈枝意呆滞的坐回了原位上，不发一言。
商时序出去了，从外面扯了根椅子过来，坐倒沈枝意的面前，“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我还是想把话和你说清楚，说完了如果还是不待见我，我再走。”
沈枝意轻轻的闭上了眼，她很疲惫，“商时序，我说了我理解你。”
“就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其实我自己也怀疑过我自己，不只是你觉得我有问题。”她睁开眼，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了。”
“轻轻……”
沈枝意现在的表现给商时序的感觉很不好，有一瞬间，他感觉她想要自杀。
这是错觉！
这一定是错觉。
商时序不愿意相信沈枝意这么明媚的一个小姑娘，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商时序没再开口，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沈枝意需要一个出口，而不是和她说话的人。
“梦里似乎是沈行敏？我也不太确定，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我没看见她的脸，我在一个四周黑黑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
“那个空间很大，似乎又很小。”
“里面的人和我说你做的一切都是顺水推舟。”这里沈枝意改动了一些，现在对于商时序这个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什么心情去面对。
“是。”商时序承认，很坦然，“我承认我有顺水推舟地这个行为，我想知道沈行敏他们要做什么，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其实我们都不是最终的目的。”
“什么？”商时序拧眉，眼底里的担忧化为了疑惑，“也对。”
想到沈行敏抢来陈砚韬的成果也不是这一两年，这么久的时间，最终目的肯定不可能是他了，“那你呢？”
和沈枝意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几乎一样的行为举止，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在很早之前，沈枝意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
“我也是突然有的这个想法，还记得我来队里之前吗？”
“是不是也有很多和沈行敏他们有关的案件，可能那个时候你们还没联想到这是沈行敏他们作的案。”沈枝意说的很认真，似乎已经忘记了商时序怀疑她的这件事。
“我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沈行敏他们要做的事情，接连被你破坏，所以后面的目标才加了你一个？”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了？”
“可能你太可恨了？”沈枝意猜测道。
霎时，刚刚的压抑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沈枝意嘴角微勾，看着商时序略弯的眉眼，伸手为他抚平最后紧促的眉心，“就像这样笑笑，多好看，别皱着眉了，丑。”
“跟个小老头似的。”
“我那不是担心你不理我了。”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不是吗？而且你也没对我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在怀疑自己。
如果不是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话，沈枝意还是会生气的，但这是能哄得好的生气，现在这种，其实她也想要哄的，可时间不对。
“而且在梦里，那人还说我姨母就是杀害我父母的真凶。”
商时序蹙眉，“在当初因为你的记忆问题我查过你的姨母一家，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和你母亲关系很好，所以就更看不惯你母亲的懦弱，自己的女儿都不保护，之后关系才没以前这么亲近的。”
“虽然如此，但还是经常去你家，应该是因为你。”
“但是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姨母在家里，后来还是郑源发现了你，才去叫的她不是吗？”
“当时查过的卷宗还在，那一段时间，你姨母都有不在场证明。”
沈枝意经商时序这样一说，也慢慢的回忆起了当时看过的卷宗，“所以梦里的都是假的？”
可为什么心底里，总有一种声音告诉她，那是真的呢？
可在她的印象中，姨母很好的。
杀了父母，不可能。
姨母胆子很小的，连刑侦剧都不敢看的人，看了还会做噩梦，怎么会杀人呢？
沈枝意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事情都扔开，“对了，刚刚我的状态似乎不对。”
“我从梦里醒来，小郑进来了，应该是怕我出事来看一眼，但当时在我的视野里，小郑不是小郑，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他对着我阴森森的笑着。”
“我很害怕，对着他大吼大叫，好像还提溜着人家的衣领，想打人来着。”
说到这儿，沈枝意自己都羞愧，刚刚是做了什么傻事儿啊。
“难怪刚刚小郑心有余悸地。”商时序唇角牵起，“等会儿我会去找小郑和他说清楚的，但是你这种状况，是第一次？”
沈枝意瞪着眼点头，“相处这么久，我之前还发过疯不成！”
沈枝意这次生气了，竟然说她有精神病，这可是忍不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这是被梦里的事情吓到了，还是精神出了一点问题。”
“所以你还是怀疑我有病！”
商时序抿唇，“现在这个时候，多想一想，准没错。”
沈枝意知道道理，可就是想说说他，“虽然说医者难自医，但我真觉得自己没问题。”
过了会儿，沈枝意又道：“算了，我还是去检查一下吧，现在我也不是那么的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