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在深夜的欢爱后更为明显。
穆琛的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哪怕白日里不让自己有片刻停歇，失落的情绪依旧是无从疏解。
白庭樾看出好友不对劲，邀他去百酿居喝酒。
穆琛不喜喝酒，却还是跟着去了。
“来来来，一醉解千愁，有什么事，先醉一场再说。”白庭樾劝穆琛一句，自己先喝两杯。
穆琛最后停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怎么，有心事？”
白庭樾一愣，随后嬉皮笑脸地摆手，“我能有什么心事？这满京城里，谁能有我快活？”
穆琛不信他这话，眯起眼睛道：“我今日听说九公主扬言要嫁给今年的登科状元，可有此事？”
想到穆念笙那个疯婆子，白庭樾心口微微一窒，面上却是耻笑的样子，“她一个嫁过人的老女人，也敢肖想当状元夫人？要我说啊，当初就该让她去漠北和亲，省的祸害咱们大齐的国之栋梁。”
穆琛闻言，顺着他道：“你这提议不错，漠北至今仍虎视眈眈，我明日就去再跟皇上提一提。”
“你……”白庭樾伸出手，想骂穆琛听话不听重点，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他才不管穆念笙那个老女人呢。
不过喝了两杯酒之后，白庭樾还是重重把酒瓶往穆琛面前一放，指着他道：“穆琛，今天我是陪你喝酒，你别提那个母老虎，先说说你，是不是又因为你家那个小美人心情不好呀？”
见自己说完，穆琛表情明显一变，白庭樾嘿嘿笑起来，“来，让我猜一猜，是……因为你要娶顾南嘉，小美人跟你闹了？这不应该啊，小美人明明不争不抢的性子，难不成还能拦着你娶妻？你都二十五岁了，全京城有几个像你一样这么老还没娶妻的？小美人绝不可能那么拎不清，还跟你胡闹。”
白庭樾对云筱的印象很不错，就差明说是穆琛自己闹情绪了。
穆琛却幽幽来了一句，“你也老，也没娶妻。”
白庭樾气的跳脚，“都这时候了，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就不能听听我还说了什么？我看你就是活该不高兴，最好等把小美人气跑了，你再来跟我说实话！”
白庭樾从前其实跟宁怀瑾的感情最好，故而他很清楚宁怀瑾有多喜欢顾南嘉。
后来，顾南嘉救了穆琛，人人都说穆琛因为救命之情也喜欢上了顾南嘉。
两个兄弟都心仪同一个女子，他倒是没觉得什么。
谁娶到算谁的吧。
等怀瑾和顾南嘉都死在云家，看到穆琛近乎疯魔的样子，他以为穆琛更爱顾南嘉一点。
直到去年在大佛寺看到穆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才察觉到能影响穆琛心情的只有云筱一个，那是连顾南嘉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他猜穆琛最喜欢的是云筱。
别的事他不懂，唯有感情的事还算懂一点。
故而他希望穆琛弄清楚自己的心，妥善安排好顾南嘉和云筱。
虽说他欣赏不了顾南嘉那个人，但到底是怀瑾喜欢的，他不希望她在穆琛和云筱的爱恨纠葛中受伤。
“白庭樾，我不会让她跑的。”半晌，穆琛突然很轻地说了一句。
似乎还有另一句，但白庭樾没有听清楚。
只隐隐约约听到顾南嘉三个字。
于是白庭樾问了问他是不是要见顾南嘉。
穆琛没有点头，也没否认。
白庭樾只当他默认了，便把他送去了顾家，琢磨着他可能趁着喝了点酒要说些真心话。
顾府。
看到满身酒气的穆琛，顾南嘉愣了一下，随后忙和白庭樾一起扶进了房间。
“穆琛可能有些话要跟你说，我就在外面，等说完之后，我再把他带走。”
“好。”
闻言，白庭樾看了眼歪在椅子上的穆琛，转身走了出去。
顾南嘉不知道穆琛要跟自己说什么，看着白庭樾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便先关上了门窗，而后走到穆琛的面前，“阿琛，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听到顾南嘉的声音，穆琛抬起眼眸，眉头微微皱了下，“怎么是你？”
顾南嘉被他言语里的不悦伤到，但面上不显，依旧温柔可人，“阿琛，是白公子把你带来见我的。”
穆琛喝了不少，脑子却不算糊涂，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在顾府，当即要站起来，“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见穆琛要走，顾南嘉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他准备打开门的时候，飞快地往旁边的香炉里加了些东西，并拦住了穆琛。
看着顾南嘉突然染上恐惧的脸，穆琛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一些，“怎么了？”
“就是忽然想起过去，怕又有人把我绑起来。”
穆琛酒劲慢慢上头，很想现在就走，但听着顾南嘉似乎在哭，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她，“不会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样对你。”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顾南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穆琛。
穆琛印象中，云筱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可他当时回应她的是一个“滚”字。
那时的他，并不懂那个字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只想着她不配得到他的特殊关照，故而怎么冷漠怎么来。
如今感受到她的疏远，他才知道一个人的心受伤多了会留下痕迹，不再保持曾经的热情。
而他，是自食恶果。
“阿琛，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吗？”顾南嘉见穆琛不说话，又询问了一遍。
穆琛回过神，低头看着眼里蓄着泪水的顾南嘉，突然反问她，“十年前，你和云筱并不相熟，她是用什么理由把你骗进云家的？”
以前，他坚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哪怕心中有疑问，也全都掩埋在因失望而生出的巨大恨意下。
直到小桃的死，他才开始重新思考十年前的事情，曾经那些疑惑的点越来越清晰，让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或许，欺骗顾南嘉的另有其人。
她和云筱都是受害者。
听穆琛重提旧事，顾南嘉莫名一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过去，好在香炉里的药很快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