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聿和何庭这几日过的尤其潇洒，在楚长欢的带领下，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的悠闲日子，打马长街，纵情享乐，楚长欢也好似变回了从前的君衍，她一身少年郎的打扮，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都是那般的爽朗恣意。
酒过三巡，席上的几位倒的倒晕的晕，唯独楚长欢坐得板正，她仰靠在太师椅上，转着酒坛眼眸微敛，睥睨着底下一群不成气候的，撇撇嘴，抬头又灌了一大口酒。
何庭抠搜得很，他请的酒当然不会是什么好酒，辛辣入口，楚长欢却好似恍然未觉，擦擦嘴角，低头正撞上封聿那张瑰丽的脸。
封聿这张脸，细细端详，确实有几分美娇娘的模样，尤其是酒气上脸后，就像是擦了胭脂含羞带怯的小媳妇。
楚长欢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你这是做什么？”
封聿笑着揽过她的肩膀，盈盈道：“君姐，明日我府上要大办马球赛，你来不来玩儿？”
对着这双水亮亮的眼睛，楚长欢抿抿嘴，斟酌道：“马球赛？人应该会很多吧。”
封家算是众多世家中的一个，他们举办的宴席，总会有许多达官显贵前来捧场，而这些达官显贵里指不定就会有见过楚长欢的。
她最近脑袋已经够乱的了，不想再横生枝节。
“没，就咱们几个兄弟，没别的外人，”他嘿嘿一笑，“君姐你就来吧，咱们都好久没有一起打马球了，正好也让你瞧瞧我的长进！上次马球，还是我拿了魁首呢……”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楚长欢踹了踹他的胳膊，看他没动静，低低嗯了一声，起身翻过窗户，轻车熟路地摸上了浮生一梦的房顶。
“还是这儿睡得舒坦。”
她嘟嘟囔囔地，饮尽了最后一点福根，枕着冰冷的瓦片，头一歪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近日睡得很好，也没有什么美梦噩梦叨扰，一切都好似回到了认识沈故言之前的模样，安逸平淡……
毫无意趣。
自觉日子毫无意趣的楚长欢，按时赴了封聿的约，封聿对楚长欢的到来深感意外，他甚至都不记得昨晚曾经约过楚长欢，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江湖侠女君衍，受他万分敬仰的君姐，是从不屑于参与这些和世家贵族有牵扯的宴席的。
他昨晚确实醉得厉害，为了让楚长欢同意参加，他随口扯了谎，
封家举办的马球赛，确实有许多连他都不认识的人来参加，除了参赛的，还有来观赛，上首坐着的是一众朝廷大臣，宋断诃、江天杪，还有沈秋雨，都赫然在列。
即便如此，楚长欢还是松了口气，还好那厮没来。
那样绝情的局，她做得了一次，却狠不下心做第二次。
还好、还好……
她故作严肃地拍了拍封聿的肩膀，没怪他扯谎骗她的事，毕竟，她还有件大事一直瞒着他们。
“你先去比吧，我会在不远的地方观赛，等宴席散了，你把何庭留下，我有事要和你们坦白。”
“坦白？”封聿一愣，“君姐，有事你直说就好了，做什么要用这么严重的词？”
楚长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远处的封府管家已经招呼封聿去备赛了，楚长欢将他推了过去，摆手道：“好了，先去比赛吧，我等着你再夺一次魁首。”
“再？”封聿险些咬了舌头，他讪讪作别了楚长欢，转身不住地挠头，一脸后悔，“我昨晚到底都和君姐吹了什么牛啊，我什么时候夺过魁首了？”
“啧，我这酒量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自说自话地走远，楚长欢抱臂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笑出了声。
… …
马球赛办在封府郊外的别院，别院依山傍水，树荫环绕，在这深秋时节是个难得的福地，楚长欢找了一棵还算茂密的树，藏身在树冠里，磕着瓜子观赛。
凉风一吹，倒也自在。
封聿带着严鹰扬和几个脸生的公子姑娘为一队，穿紫褴；另一队则以何庭为首，有男有女，穿青褴，楚长欢仔细瞧了一阵，认出了两张脸来。
是南丰清陵郡王府的，顾鄷和顾笙。
能认出顾笙，是因为她确实有着这一张与她肖似的脸，至于顾鄷……
也是她在梦里见过的。
楚长欢晃晃脑袋，不再深想，随着一声号令，鼓乐齐鸣，两位队长率先纵马而出，球杖高高地在头上挥舞，一时间呼号声几乎盖过了鼓乐声，响彻了整个别院，好不热闹。
楚长欢磕着瓜子，专心致志地欣赏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打过马球赛了，赛程过半她才依稀记起赛制规则，这时候，赛场上的贵公子贵小姐们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只等唱筹小官高喝一声休停，再换另批人上场。
何庭身强体壮，耐力比别人都高，他瞧准了这个档口，趁虚而入，马球连连入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得了五筹。
封聿这才大梦初醒般，和严鹰扬一道打起精神奋起直追，楚长欢调整了坐姿，正打算瞧一出好戏，却见封聿胯下的青鬃马突然人立而起，扯着嗓子凄厉地嘶啼，何庭和严鹰扬都是一惊，正要驾马过去帮忙，可场上的所有赛马好像都被那匹发疯的青鬃马所震慑一般，不由分说地连连后退，几息之间，场上就只剩下了封聿一人和发疯的青鬃马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