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雨目视着少年走进院中，轻声道：“看来你和王云起那流氓挺熟的，昨夜是联合诓骗本姑娘。”
陈灵川脸色尴尬，立即摆手，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跟大少真的不熟，不是，我们昨夜才认识。”
姜凝雨见少年语无伦次的样子，扑哧一笑，“好了，跟你开个玩笑，王云起跟我解释过，不用紧张，坐吧。”
陈灵川挠挠头，莫名觉得这姜姑娘和王大少有些相像，嗯，都爱开玩笑。
“天冷，趁热喝。”
姜凝雨给乖巧坐在对面的少年倒了杯热茶，好笑道：“怎么了？觉得我在王云起这很奇怪？”
陈灵川接过热茶，道了声谢，又老老实实点头，“有一点。”
姜凝雨挥挥茶杯飘起的水汽，淡淡道：“我家和王云起他家是世交，算是打小相识，当然不对付的时候居多。我比他大上几岁，偶尔也替他爹管教他，那不学无术的流氓实在烦人。”
陈灵川茫然不已，只是觉得这姜姑娘的言语有些微妙。
姜凝雨没有继续多说，看向陈灵川，问道：“话说你应该不是出云城人士吧，怎么对出云城的历史那么了解？”
陈灵川嗯了一声，回答道：“我凑巧翻阅过《出云志》，记了些。”
姜宁雨挑了一下眉头，“来出云城找寻功法秘籍的不少，来看《出云志》的我还是第一次听闻。”
又同陈灵川开了个玩笑，“难不成你年纪轻轻就想着在上面留名？”
然而少年并没有理解到好笑之处，只能茫然地说着：“多看书是好事，而且我的先生教导我要多了解人族的历史。”
姜凝雨听到这话，以认真的眼神，上下看了陈灵川一眼，见少年不似在自吹自擂，不可思议道：“王云起竟然能交到你这种朋友，不行！我以后得看着点，免得你遭了他污浊。”
突然，随着开门声，一个玩世不恭的嗓音飘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
“哎呦，这翼望山可比出云城冷多了。”
王云起说着，拿起姜凝雨的茶杯就喝了起来。
姜凝雨身体一僵，脸色旋即板了起来，“好…喝…吗？”
王云起细细一品，笑道：“还不错，是上等的茶叶。”
姜凝雨右手轻抬。
王云起立刻往后跳了两步。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陈灵川愣了几秒钟，王大少和姜姑娘的相处方式有那么些独特呢。
姜凝雨当即起身离去，冷冷丢下一句话：“陈灵川，以后不要跟王云起学，听到了没？”
陈灵川呆呆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待在这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
脚步声渐远，王云起面带笑容地跳了回来，“怎么样，本大少没骗你吧，是不是客栈都满了？”
陈灵川点头，真诚道：“感谢大少收留。”
王云起却是一副不悦的样子，“都是朋友了，不要句句谢来谢去，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本大少交友只是为了图人感激。”
王云起给自己和陈灵川又添了杯热茶，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我跟你说啊，那红尘轩确实是个好地方，就是姑娘都白纱掩面，看不清脸，这点不好，不比我出云城的春风楼。”
“而且只是听曲的话，费用算下来一点都不友善，不过我倒是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熟面孔，啧啧，那些叔伯平日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我爹那莽夫有没有去消费过，想来应该是不敢的，我娘得把他耳朵揪没。”
“怎么样？小灵川听得是不是心动了，你喊一声大少哥，我明日就带你去长长世面。”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愠怒的声音猛地响起，“王云起，你是不是以为王伯伯不在这就没人能收拾你了？”
一听这话，王云起立即不再谈论这些“雅言”，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灵川呐，你以后喜欢姑娘一定得喜欢个脾气温柔的，不然日子怕是不好过哦。”
陈灵川听得懵懵懂懂，望望趴在桌上的王大少，又看看正怒气冲冲走来的姜姑娘。
但是他能感受到王云起和姜凝雨是真诚待自己的，没有因为自己的寒酸样而觉得不同。
陈灵川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书塾内的日子。
这个不美好的世界，似乎善意还是更多些。
陈灵川心中思绪万千之时，姜凝云已经走到跟前，一把拧住王云起的耳朵，一字一句微笑道：“红尘轩好玩吗？我脾气很差吗？”
王云起悻悻道：“我就是去打听点消息，还有，灵川还在呢，给本大少点面子。”
王云起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姜凝雨打断道：“灵川比我们小，仔细说来应该算我们弟弟，你不树立一个好榜样，还有脸要面子？”
王云起却是挑刺道：“那不是这么算的，大家都是朋友。”
姜凝雨笑而不语，将目光转向陈灵川。
陈灵川心领神会，默默转头，背过身来。
“好了，现在灵川没在看了，准备好受死没？”
接着，惨叫声持续了许久。
陈灵川想起书中的描述，王大少和姜姑娘应该是在谈情说爱，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
王云起揉着通红的耳朵，嘀咕道：“这以后还得了……”
姜凝雨抱着手臂，眼中带着警告之意，瞟了一眼王云起。
顿时间，王云起捂住了嘴。
姜凝雨满意地点头，又朝着陈灵川问道：“你意向加入哪个宗门？不了解的话我给你介绍一番，也能多些加入宗门的机会。”
陈灵川眼眸中闪烁着憧憬，说道：“我想加入无悲剑宗。”
只听当啷一声，王云起手中的杯盖直接掉在了桌子上，不可思议道：“无悲剑宗？你认真的？”
陈灵川一愣，试探性问道：“难道这次无悲剑宗不收弟子吗？”
石桌旁，王云起和姜凝雨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姜凝雨神色复杂，接过话题，“收，只是……无悲剑宗的考核方式不太一样。”
姜凝雨顿了一下，没有隐瞒。
“像我和王云起这样的，早早便被家中安排了宗门，明日只要到那寻道台走个过场。”
“而灵川你则要在寻道台的万千修士中脱颖而出，才能入得宗门。至于无悲剑宗，是一个太过神秘的宗门，考核方式除了寻道台外，还要走过他们布下的迷惘谷。”
陈灵川心中疑惑，“这迷惘谷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姜凝雨叹息一声，“相传迷惘谷危险重重，真实性不说，至少这些年来我没听长辈说起哪个修士加入无悲剑宗。”
陈灵川脸色一变，心中五味杂陈。
王云起见状直起身，安慰道：“你别听她危言耸听，要我说只是传闻多了变得离谱，再说了，这翼望山的隐世宗门又不止一个，指不定都抢着要收你作弟子。”
陈灵川挤出些笑容。
心里担忧。
……
夜幕深沉。
少年擦拭着先生所赠的长剑，内心忐忑，迟迟没有入睡。
几番愁思后，少年走到窗边，眺望明月。
“爷爷、先生放心，灵川定会竭尽全力加入无悲剑宗的。”
少年低低的呢喃声伴着风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