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怀里抱着的小崽子被守书人趁机抱走。
她被迫趴在地上，后背的脊梁被压的极低，和威压相抗，不断发出咯咯吱吱的骨骼断裂之声。
这就是修为的差距。
江素飞升三年，修为在下界被天道拔苗助长后增长缓慢。
作为医修，增长修为有两种方式，其一为给旁人诊病，针灸等法，运用元力，日积月累。其二为炼丹制药。
医药不分家，奈何她两袖空空，哪里来的钱买药材。上界药材和矿石都买的贵，再加上十万大山特殊的地理环境，贸易艰难。
她这么卷的人，愣是停留在人仙境初期一动不动。
江素少年得志，别人都是千年飞升，她年仅十五岁就飞升，心里的骄傲已经垒成金玉高台。
她下不来。
宁死也下不来。
江素忽而笑了，眼里爬满猩红血丝，脖颈上更是无数青筋明显可怖。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爷爷你放开窝！”
小崽子着急的扑腾着腿，小爪子卯足了劲要挣脱，粉嫩的小脸蛋已经挂上了泪珠子。
“你说……第五层有两个规矩。”
守书人将小崽子用自己的破旧衣衫一罩，他再也无法挣扎。
“多说无益，这孩子我喜欢，我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少女娇俏的笑声此时令人毛骨悚然。
分明是澄澈的明净眸子，眼底却满是暴虐之情。
“我也有个喜欢的东西，方才在你口中的风月之地，有人唤了我一句五火医仙……”
“老登，你这是在玩火！”
少女指尖掐诀，在守书人惊愕的眼神下，将红火扔进远处的书山。
“你怎么敢——”
红色对应的五脏是心，对应金木水火土属性中的火，因而红火，为火中之火，烧灼木属性的书籍威力最强。
她这是根本没打算留一点退路，别人抢她的人，她就要不留余力的毁掉别人最珍视的东西！
守书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感叹，“此女太狠了！”
“好了，文明老先生，莫要为难一个小丫头，我都看不下去了。”
回春堂的老板谢平生沿着楼梯缓缓而上，抬手掐诀，书山上的大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素望着没有一丝损坏的众书，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谢平生蹲在她身旁，亲手抹去她身上的威压，食中两指，沿着她的脊柱划过，错位的脊骨恢复如初。
他温温柔柔的将她扶起，歉意道:“江姑娘，不好意思。文明老先生任守书人一职已有万年，平时枯燥乏味，见到小孩子控制不住心绪，我先代他给你道歉了。”
守书人见老板来了，知道多半是强行留不住这孩子，只能从破旧衣衫里把他捞出来。
“呜呜呜，是回回的错。坏老头，你竟然欺负姐姐，窝要咬四你！”
小崽子一口咬在守书人手臂，竟扯下了大块的血肉。
青衣少女眉头轻蹙，主动将他抱回，“咬一口得了，守书万年，万年不净身洗澡，一口下去全是泥。”
守书人想解释自己洗澡，谁料谢平生一个手势就将他拦住了。
“江姑娘，我回春堂有上万年的历史，这第五层楼的书籍受结界保护更是珍贵，作为赔礼，你去挑几本喜欢的拿回去看如何？”
谢平生气质温和，笑容像是一团轻飘飘的云，随风遮挡烈阳，拂去人身上的燥火。
江素眉头轻拧，心里骂到:“那两个规矩有什么用？不会损坏还罚什么款？！”
“是送我还是允许我带回去？”
她确实想要查些东西，这三年，她对上界的了解，仅仅限于十方门的这十万大山。
谢平生露出为难之色，叹了口气，“书是历代前辈收藏的心血，着实不能送人，姑娘若是喜欢，便一次拿个十本回去，都学会了，书便也无用了，再送回来即可。”
江素沉默不语，直接抱着崽子走进书山之中。
第五层的书山形如十万大山，在整层阁楼中沿着墙壁堆叠，一山又一山，层峦叠嶂，蜿蜒曲折，房内有空间阵法，踏入其中，仿佛被书山包围，根本望不见山顶。
“孟回，你挑五本，我挑五本。”
小崽子瞬间眼前一亮！
两人闭上双眼，身体站在原地，神魂却已经在书山中飘荡，想要的书会凭借意念落在他们身边。
一柱香已过。
江素将十本书扔进储物袋里，眯着眼，勾唇笑里藏刀的扫过守书人，“明天见，堂主，和文明……老先生。”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
就此离开。
谢平生看着她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老先生，江姑娘吃软不吃硬，是个有性子的狠辣之人，你何苦惹她。”
白发老者委屈的熄了手边的残灯，“我喜欢那小崽子嘛，平时就我一个人守在这不渡黄泉，太无趣了。”
谢平生席地坐在他身旁，恭恭敬敬的取出茶桌，为他倒茶，“您可以待她还书之时哄哄她，十几岁的丫头于你我相比，不过是年龄的零头，也是小孩子。”
“好吧。”
……
两人回到洞府。
江素拔刀而出，劈下一块石壁，削平了面给崽子当书桌。
又垫三层蒲团，给他坐。
“学习要有学习的样子，看书也是。”
她将孟回挑的几本书板板正正的放在桌上，又铺了笔墨纸砚，夜色已黑，她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头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她都是直接点火照明。
明天给崽子买一个。
“姐姐，你对回回真好！”
小崽子眉眼弯弯成两条线，嘴角高高翘起，软乎乎的小白脸蛋，像是个奶团子成精。
江素没有回应，她安静时气质疏冷，面无表情，像个活雕像。
她拿起崽子带回来的书翻开第一页，瞬间就沉默了。
又接连着翻开四本。
分别是:《我靠亲娘缠绕封神》《疯狂牧师，我用蛊术求永生》《女魔头的贴身侍卫》《我穷了上下两千年》《谁让他飞升的！》
“……”
“第二个和第四个没收。”
“睡觉，明天拿一本坐我旁边看。”
江素给他扔在窝里，掖好被角，动作却突然一顿，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她将抽走的两本书带回石室。
“怎么三四岁就看这东西，我穿越后可是天天读医书的……”
青衣少女掏出炼丹炉，唤火扔进火门。
石室漆黑狭小，借着跳动的火焰，照亮她手中书籍的文字。
江素靠坐在石壁旁，翻开第一页。
《上界全貌概括论》
三年，她终于有机会知道这些了。
同门修士安居一处，绝口不提十万大山外的世界，他们似乎都被现实狠狠打击后彻底甘心沦为井底之蛙。
江素想要提升修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