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速在高速行驶，赶到邓宅的时候，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
苏叶莱记得莫骁婷说过，密码是她的生日，下意识输入1201，系统提示错误，她微微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其实她的生日是假的。
按照医院的出生信息，她应该和邓霁月是同一天生日，7月18日，只是苏母给她的身份证上改到了12月1日。
正要重新输入的时候，门被打开，莫骁婷穿着单薄睡衣出现在门口，夜里起了凉风，她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一句：“你来了”愣是没有说出来。
苏叶莱赶紧关上门：“进去说。”
莫骁婷咳了一会儿眼睛通红，带着苏叶莱进屋，一边絮絮叨叨着：“你的房间已经整理出来了，在二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看你平常的打扮应该很喜欢暖黄色吧，我把床单和被套换了鹅黄色。”
苏叶莱默不作声听了几句后问她：“订生日蛋糕了吗？还有最后五分钟，我给你过个生日。”
莫骁婷微红的眼中蓄着泪，姣好的面容因为生病失了颜色，却也多了楚楚可怜，苏叶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放软了态度。
或许是她这般柔弱无助的模样，或许是她黏黏糊糊的性子，亦或许单纯是因为她对她也还不错。
苏叶莱对人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别人对她好，总会回应相应程度的好感，而这好感会化成回应。
以后再回想起来今晚，她会很庆幸自己赶来了，给她过了最后一个生日，不至于留下遗憾。
后来有人询问，你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苏叶莱想了很多，可最多想起的是今晚，她会回答：“如月光下轻盈的水。”
她盈盈泪光是水面的波痕，看上去赢弱却也绵长，可当你掬水捞月的时候，那月光倒影反会被你搅得破碎。
实际上，今夜是阴雨天气，月光早已被隐去，房间的光线暖旭，苏叶莱却仿若看到零碎的月光。
“在冰箱里。”莫骁婷走向冰箱打开冰箱门，再回过头的时候灿烂笑着。
苏叶莱才发现她笑起来很像小孩子。
“嗯，我给你唱生日歌。”
“好。”
蜡烛点燃，灯光熄灭。
苏叶莱很少唱歌，更少唱生日歌，但是今晚唱了两个版本，莫骁婷轻拍着手跟着哼。
“我要许愿。”莫骁婷兴致很高，凑到蜡烛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认认真真双手交握在额前，闭上眼睛默念。
吹了蜡烛早已过了凌晨。
苏叶莱大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我的女儿。”莫骁婷再次泪光盈盈，她垂下头去，只是说到女儿的时候，眼尾划过失落。
苏叶莱清楚，她是想念邓霁月了，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还是忍住了。
“许了什么愿望？”苏叶莱浅勾起笑容。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平安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身体能够好起来。”
苏叶莱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道这里的女儿指的是谁，还是说两个都是。
当听到她在意自己身体，苏以来劝慰：“好好配合医生，不要多思多想，像个小猪一样只顾吃吃喝喝，身体就可以好起来。”
莫骁婷噗嗤了一声，垂下羽睫。
她没把话说全，希望身体好起来，撑到女儿结婚，亲自带着她上台，看着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
许愿的时候已经过了点，不知道愿望会不会失效？
“走吧，上去睡觉。”苏叶莱拉过她的手。
“好。”
苏叶莱是真的累极了，差不多沾上枕头就睡着，等第二天醒来，肚子咕噜噜直叫，这才意识到昨天下午起就没吃饭。
恰好，有饭菜香味从房间的门缝钻进来，苏叶莱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翻身下爬床，穿着拖鞋就往楼下去。
莫骁婷和一个年长的保姆正在厨房，听到动静转过头，笑着道：“醒了呀，早饭快做好了，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
保姆第一回见苏叶莱，圆圆的脸上都是笑：“这就是小小姐了吧，长得可真像邓先生，也像莫小姐您。”
莫骁婷点头：“她和她爷爷很像。”
苏叶莱礼貌的回应了一下后，上楼洗漱，等弄好下来，饭已经弄好了。
苏叶莱和莫骁婷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感觉有些奇妙。
小的时候，都是她给家里做早饭，然后一家人凑一起吃饭。
由于家里只有一辆小电驴，座位很挤，只能送弟弟去上学，她都是匆匆吃过两口，顺手捡起一个饼一遍路上吃，一边快走着去学校。
在她的概念里，早饭根本不是享受，纯粹完成一项任务，不吃会饿，因此体验感很差。
后来大学异地住校，早饭和同学吃的食堂，虽然不用大清早起来做饭，也不用为了赶时间一边嚼着饼一边一溜烟小跑着进学校，但是也说不上来多惬意。
再后来工作了，后来虽然结了婚，可丈夫不着家，她习惯性一个人用早饭，要么家里随便做点儿对付，要么去外面餐厅吃完了去公司。
早饭对她来说，大多数时间就是完成指令。
肚子显示饿了，该进食了，她便选几样填进去。
真正让她觉得不一样的是在自己的别墅，金铭禾刚回来那一阵，余意也刚刚住进来，几人围着桌子讨论明天早饭吃什么，余意对吃的很讲究，花样也多，早饭花儿一样开始变换起样式。
那个时候，不是应付，是真的在享受。
只是后来经常在外，金明禾又不怎么回来，那种氛围也就淡了。
之前住过几天秦宅，早饭和秦爷爷秦奶奶一起用餐，当时就觉得温馨，只是到底她没有把自己完全当成秦家的一分子。
再如何亲切，总归像是隔了层纱。
和现在不一样。
两人虽然安安静静吃饭，但是就是有一种闲适的、温馨的感觉包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