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一杯百利甜。”
那名和许然半熟不熟的小太妹，走到柜台前。
“百利甜？可不算贵啊。”祝微烟问她，“要不要一杯更贵的？反正也不要你自己花钱。”
大少爷卡文迪许，在之前某一天，把这名小太妹在这间酒吧一辈子的花销全包了，哪怕小太妹用伏特加冲澡，也不用花一分一厘。
“不要了吧。”
小太妹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天天白喝酒就已经够讨人嫌了。”
许然心里偷偷笑。
“看不起大少爷的财力，才惹人嫌。”祝微烟揶揄，“他要是知道，你每次只在最便宜的几款鸡尾酒里挑，说不定会这样说。”
祝微烟板起脸，装出卡文迪许的高冷冰山范：“呵，女人，你只配喝最贵的。”
“所以说啊，最少也得要一杯血腥玛丽。你觉得呢，许然？”
“我非常同意，因为鸡尾酒里我只知道血腥玛丽。”许然叹了口气，“祝微烟，时间快到了。”
“啊，对啊。”
祝微烟腾出手来，抄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意识到，自己该去接李君影和卫之琢了。
祝微烟匆匆忙忙调好百利甜，把杯子朝小太妹面前一推，跑了。
小太妹站在柜台边，慢条斯理喝着百利甜，许然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一点。
她现在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所以，自己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许然心中的那只钟表，滴答滴答地走，越转越快，祝微烟来回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二十个昼夜那么长，到最后五分钟时，许然手指啪嗒啪嗒在柜台上敲击，急不可耐。
祝微烟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她朝许然和卡文迪许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过去。
许然和卡文迪许同时反应过来，飞跑过去。
祝微烟办公室空无一人。
“在地下室吗？”许然打量一眼，问。
“没。”祝微烟面无表情，“他们还在白雪公主副本里呢，让我们也进去，说是在里面交谈安全一点。”
这倒是个好建议。
皇后刚眯了一个小时，就被祝微烟从床上拉起来。
“啊，他们来了吗？”皇后也没起床气，她眼睛清澈见底，很好脾气地问祝微烟。
“到了。”祝微烟简短地说，“我们先进副本。”
这次，她没有给几人设置锚。
祝微烟，卡文迪许，许然，玛格丽特，没有一个人害怕污染，如果再加上卫之琢和李君影，在他们这里，足足有六人能完全避免被污染。
“我没想到，竟然有六个人能不被污染。”
在白雪公主副本里，李君影坐在青草地上，听完玛格丽特和卡文迪许的故事，露出微笑，“我本来以为，和我一起的，只会有另外两名纯洁者。”
“六个人，很多吗？”卡文迪许微微皱眉，“要对抗污染，我觉得还是太少了。”
祝微烟和玛格丽特也点头，表示同意。
“盖铭轩呢？他来不来？加上他，我们的胜算会大不少。”祝微烟叉腰，大大咧咧地说，“虽然我对他在发色上的审美嗤之以鼻，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盖铭轩应该不会来。”
李君影摇摇头。
“为什么？”祝微烟皱眉，“这么大一片污染就在眼前，他还想着当他的校长，坐在办公室里耍威风？”
“副校长。”李君影纠正道。
“这起污染事件是很严重，但是，很抱歉，据我所知，盖铭轩来不了。”李君影坚持道，“至于原因，我只能透露一点。”
“在2000年，盖铭轩在欧洲海岸处，单枪匹马，解决了一起一级超凡事件，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他看向众人。
“嗯。”许然和卫之琢点点头。
这件事，整个弥洛彻学院的人都知道。
盖铭轩简介最下面的那行小字，比整个简介页面的分量都重，一级超凡事件，在整个超凡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几起，几乎每一起背后，都散布着超凡者的鲜血与骨骸。
只有一起，是由一个人解决的。
也因此，作为历来最年轻的副校长，盖铭轩从未被质疑过。所有人都明白，这名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中年男人确实有当副校长的资格。
“那根本不是一起一级事件，它的级别，是准零级。换句话说，有概率灭世。”李君影低头望着草地，许然看不到他的眼睛，“盖铭轩一直怀疑，它并未结束，如果再次爆发，级别很有可能到达零级。那会是一起比眼前的污染要严重得多的事件。”
所以，盖铭轩不能来。
许然觉得，一起遍布世界的污染，就已经足够严重了，但与爆发后必定灭世的零级事件比起来，似乎还稍逊一筹。
“我明白了。”
祝微烟神色肃然，“盖铭轩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我们这边。”
“嗯。”
李君影点点头，“他可以给予我们一些帮助，但不能跟我们一起阻止这起污染。换句话说，如果所有的危机都要由一个人来处理，那这个世界离末日不会远了。”
李君影抬头，看过其余五人，“如果你们没什么问题的话，接下来，我要说我的想法了。”
没有人提出异议，更没有人说退出。
许然忽然体会到背水一战般的悲凉，不同的是，在他们的境况里，连河水也是他们的敌人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人数，掰着手指头就能数清，而敌人有没有手指头他们都不清楚，更不要有提多少人了。
李君影满意地笑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本中世纪风格的羊皮卷，在众人眼前摊开，在古代，它通常用来记载极重要的事，殷血作墨肤为纸。
“这是那本书？”
“没错。”李君影点头。
讲述邪神知识的那本书，正摆在他们面前，在几百年前的某一天，它曾如闪电般突兀降世，如命定或神言，劈开人类与极恶之间的迷雾。
那天，可能是人类史上最重要的一天。
许然屏住了呼吸。
李君影快速翻动书页，每一页都是古奥的文字或图案，黑字哗啦啦像河水一样流淌，他越翻越快，到某一页，蓦然停住。
“这是目前，我认为，我们最有可能获胜的方式。”
几人定睛看过去，泛黄的羊皮卷每一页都写满了文字，唯独这一页，空空荡荡，只有最中央几点笔墨。
Evil god
一道小小的痕迹，把evil斜劈而过，“l”字眼上，一些花纹点缀，使这个字母看起来像一柄小小的剑。
旁边引出一行小小的注解，是升龙国文字，简短的两个字。
——“剑仙”
“剑仙？”
祝微烟皱眉。
“剑仙。”李君影呼吸一窒，即使他已看过这一页很多遍，“这是已知的人类最有可能杀死邪神的方式，剑仙。”
“什么意思？一柄锋利的剑？”许然皱眉，“还是已经成仙的剑，或者另外某种途径的剑道超凡者？”
“许然。”卫之琢低低喊住了他。
许然慢慢转过头去。
“我拥有的灵式，叫剑仙。”
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晚上，许然曾翻来覆去地想，“evil god”到底是什么意思，几个小小的字母，被他排列组合了很多遍，他却唯独没有想过，被画成剑的“l”，和意思是“神”的“god”,也是连在一起的。
剑之神。
剑仙。
她终将斩掉象征“邪恶”的“evil”。
在翻来覆去的猜测之后，许然也曾对自己说，没必要想了，等那天真正到来时，自己会明白的。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恍然大悟，惊骇之极。
卫之琢是那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