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刘淑君送到炕上，张秀花问李建国，“你妈身体都这样了，你还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建国这才告诉她实话，“我妈得了心血管疾病，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咱们县的医院治不好。我打算带她去首都看看。但是你也知道不能告诉她，免得她多思多虑。”
张秀花握住他的手，让他别吓唬自己，“兴许大医院能治好呢。”
她重生前，这种手术已经很成熟，但现在是八十年代，手术肯定不能跟千禧年相提并论。
李建国苦笑，“她现在食量很小。医生说会越来越差。你先帮她挂号，再等候排期。”
这时候可以做这种手术的医院是非常少的，而且要排期，他担心根本轮不上。不如让秀花帮忙提前预约。
张秀花答应了，“我到首都就去挂号。”
她有点担心，“既然已经病得这么严重，还是早点去检查吧？”
李建国让她拿着病例去排期，“现在去医院，顶多是再拍个片子，不可能现在就给开刀。你先拿着去排期。”
转眼张秀花就去了首都。
这时候看病很困难，尤其是许多病根本治不好。能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医院也是少之又少。
张秀花问了好几家医院，每家都要挂号，医生拿着片子一看，纷纷摇头，最终去了首都协和医院。这边表示可以治好，但要提前预约。
到了五一，李建国带着刘淑君坐火车去了首都，有才负责迎接。
他们直奔医院，给办了住院，医院给开了检查。
这医院可以照ct，可别小瞧这个，许多医院都做不了这个。
也就半个月，病情更严重了。
李建国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们？”
“会做这个手术的医生很少，你们再等半个月。”医生让他们耐心等待，并且还告诉他们，做这个手术至少要准备五万。
这不是一笔小钱，李建国知道手术费很贵，但他没想到这么贵。
张秀花陷入纠结，他们刚投资啤酒厂，设备也买了，厂也建好了。现在却需要这么多钱。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凑这么多钱？！
李建国却不着急钱的事情，“钱没事，我们回家凑。我妈年纪大了，她做完这个手术还……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大多数患者能存活8-30年。要根据个人情况。”医生还提醒他，“快点凑钱，要不然时间到了，轮到你们，你们得重新排！到那时病情可能会延缓。”
有才暗暗咂舌，他年纪小，到底没忍住，“这手术咋这么贵？”
“里面用到的支架是从国外进口的，咱们国内还没有。”医生耐心解释，“而且会做这个手术的医生也很少。只有留学归来的陈科长会做。”
张秀花和李建国沉默了，谢过医生。
因为要等候排期，医院病房也紧张，所以他们当天就出了院。将刘淑君安置在出租屋里。
李建国要回家凑钱，不让妈妈来回跑，就让有才帮忙雇了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有才表示没问题。
李建国跟刘淑君说自己回家一趟。
她却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你不用瞒我！”
李建国对上她浑浊的眼珠，声音发涩，把她的病情简单说了一遍。
刘淑君一瞬间像老了十岁，“五万啊？这么多钱。”
李建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坐到她身边，给她按摩腿，“妈，你别担心，我找大哥商量，肯定能凑够这笔钱。”
刘淑君拍拍他手背，“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但是这钱太多了。还是算了吧。我活了这把年纪也够本了。”
还不到七十的年纪，居然就说自己活够了，张秀花这个外人听了都不是滋味。
“再多也不如你重要。”李建国强挤出微笑，“妈，你不知道我养狐狸和果园很挣钱的，一年就能赚一万多。我几年就赚回来了。还有你孙子有才也很出息，在大酒店当厨师，一个月工资有三百多呢。还有秀花，她赚得也多。你不用担心。”
刘淑君听他这么一说，眉头并没有松开，“可你大哥那里……”
“他种的平菇也赚了不少钱。我们哥俩肯定能治好你。”李建国让她不用担心。
没有谁想死，刘淑君也想活着，听到儿子的话，她轻轻点了下头。
张秀花要回去上班，她临走时给李建国两万块钱。这钱是她倒卖赚的钱。因为是她赚的，所以按照之前的原则，一半交公，一半当她的零花钱。李建国赚的钱也同样如此。
李建国手头等于有了四万块钱，他有点难以启齿，“如果大哥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我可能会从小卖部预支一些钱。”
“好！”张秀花答应了。
“这钱就算我借你的，回头狐狸卖了钱，我再还给你。”李建国知道她很看重他们的协议，他也不想违约。但他妈生病了，现在家里手头没钱。就算他把四合院卖了，还贷抵押贷款的钱，也剩不了多少。
张秀花颔首，“行！你快回家凑钱吧。妈的身体拖不了太久。”
李建国心情格外沉重。
转眼，有才就拿了三千块钱，“妈，这是我这些日子赚的钱，珍珍也给凑了点。钱不算多，但是也算尽点心意。”
家里六个孩子只有他有正式工作。虽然宝林在体工队，有工资，但她毕竟不是奶奶的亲孙女，不好让她掏钱。
李建国拍拍他的背，拎着行李就回老家了。
他到了家，马不停蹄找大哥商量。
却很不凑巧，李建党今天送货，不在家，他就先回了趟果园，王二婶看到他回来，还以为自己的任务结束了。
却不想李建国告诉她，还得再麻烦她一段时间，“我妈生病了，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王二婶听不懂这个病，但跟心脏有关，可见这个病很严重，“能治好吗？是不是要很多钱？”
李建国把情况说了一遍，王二婶倒吸一口凉气，五万？居然这么贵？！
听说李建国要凑钱给亲妈做手术，王二婶也是咂舌，“你是个孝顺孩子。”
要是她得了这个病，肯定就等死了。要知道杏花和铁钢砸锅卖铁也凑不到这么多钱。
李建国交待几声，就回家等大哥。
天快黑时，李建国才听到拖拉机进村的声音，他走出家门，就听到大哥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跟村民聊天。
“大哥？”
李建党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惊讶，“你去首都，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建国示意他先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李建党立刻将拖拉机停了，跟在他后面进了家门。
看他这沉重的神色，李建党有点摸不清头绪，“怎么了？眉头皱这么紧？”
“咱妈得了心血管疾病，医生说要做心脏搭桥手术。要准备五万块钱。”李建国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
李建党怔愣好半天，确定二弟没有跟他开玩笑，他手按住嘴唇，陷入沉思，“咱妈这把年纪，做这么大手术，她能不能受得住？”
“医生说做手术因人而异，大多数患者能存活8-30年。”李建国神色颇有点凝重，“我回来凑钱。”
李建党下意识掏兜，可这钱是刚刚送菜结的钱，不属于他。
他又把钱揣回去，“你……我……手头只剩下一千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那个二狗的啤酒厂有没有钱分？”
李建国却摇头，“没有。厂子刚建起来，这才五月份，哪那么快就回本？！”
李建党已经彻底慌了，“可是我凑不到两万五啊。这也太多了。”
就算把他把存折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再把蔬菜批发公司的份额也卖了，他还是凑不到这么多钱。两万五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李建国见大哥为难，叹了口气，“你能拿多少就先拿多少，剩下的钱你先欠着吧。我已经找人借到了钱，先把手术做了。”
李建党以为他是找二狗借的钱，他胡乱道了声“谢”，“那我去找老村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边预支一部分！”
李建国在家等他。李建党急急忙忙跑出门，直奔老村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