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苑的视线也被这两道背影牵扯着，若有所思地问：“这姑娘是那女人儿子的女朋友？”
问话并没有回应。
朝儿子望去，就见他神色里蕴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寒意，幽幽深深。
蹙起眉，“你怎么了?”
“不是。”
“？什么不是？”
简予深的目光还未收回，他眯了眯眼，眸底尽是厉色，“不是简淮的女朋友，是我女朋友。”
韩苑一震，“什么？”
蓦地想起儿子前段时间同她说的那句：是您儿子求着她。
凝了凝神，“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关于这个问题，简予深不仅给出正面回应，神情也是格外严肃。
他与母亲对视，言辞沉缓，“认真的，求她嫁给我。”
韩苑又是一震，或者说比刚刚的反应还强烈，一时半会都不知如何接话。
这些年关于他的婚事明里暗里提了不下十回，每次不是敷衍带过，就是兴致缺缺。
眼看快29了这才逼一把，让他同关琳见一面。
本就没打算让他一眼就相中，感情嘛，可以慢慢来，哪晓得，突然告诉她，有女朋友了。
现在又跟她说，想结婚。
不禁再次扫向门口，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她就不懂，“既然喜欢，为什么刚刚不介绍?”
简予深眼眸微动，面上不露声色，轻言道：“见面礼都没有怎么介绍？哪有这么好的事。”
韩苑：“……”
搞得她已经同意似的。
“这姑娘是哪家的孩子？”
简予深沉默了，他暂时回答不上，指腹无意识搓了几下，囫囵道：“哪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儿子只想娶她。”
怕母亲继续问，蓄意提醒，“您要再不快点，于医生得给您电话了。”
于医生是母亲的心理医生，这些年，一直是她在给母亲治疗。
韩苑还是那句，“你的婚事，能同意我自会同意。”
后半句没说，简予深已经意会，将母亲送进车后没着急关门，一脸正色看着她，“妈，我也把我的态度拿出来，您儿子非她不可。”
说完，不等母亲回应，便带上门。
待汽车离开，拿出手机拨通置顶号码，三声之后那边清淡开口，“有事吗？”
这语气…
简予深捏了捏眉心，“在哪？”
程以棠：“京北。”
道完这句直接撂了电话。
坐对面简淮从店员的托盘里接走咖啡，把她的那杯递过去。
浓浓的香味，但程以棠提不起兴趣，端起杯子意思性地抿了两口，“走了。”
“等下。”
“嗯？”
简淮背靠椅背，唇上的弧度是显而的。
“本来觉得自己跟你没多大希望，但现在又有了，知道为什么？”
程以棠一时没作声，转头往别处看，分散的注意力被窗外一对路过的情侣吸引，大概是咖啡太苦，女孩嫌弃地推开，她旁边的男生宠溺揉了揉她脑袋。
漫不经心接话，“想说简予深的母亲对简予深很重要，重要到言听计从，她让他娶谁就娶谁，是这么个意思？”
答对了一半。
简淮舌尖抵了抵腮，轻笑，“因为你是关董的女儿。”
自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一直在消化，冥冥之中感觉老天在帮他，本以为没机会了，但现在又给了希望。
程以棠拧眉看他，她不好奇简淮怎么得知她的身世，从爸爸态度可以看出，他没有丝毫隐瞒的什么意思，想必京北各大家族也会陆续得到消息。
就是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什么意思？别卖关子。”
有些问题只能模棱两可，简淮理解简予深为什么没当着韩女士的面介绍程以棠，但也仅仅理解，并不同情，他们之间犯不着。
这些年，韩女士不曾对他与母亲做过打击报复，一开始以为看开，亦或者教养摆在那，后来无意听到父亲与母亲的争吵才得知。
韩女士是恨母亲，但她更恨…
从某种程度来说，韩女士跟母亲一样，都是替身。
思绪到此，简淮突然笑了，笑容居多是落寞。
他在想，他以后会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
程以棠半天没等到回应，被他这么一笑弄得莫名其妙，眉心的折痕更深了，“说话。”
简淮目光从她俏美的脸颊略过，看向窗外，不期然与朝这边走来的简予深对上视线。
他淡漠转回，对着她一笑，“说什么？追你给个机会不?”
程以棠：“…有病。”
简淮这会儿换上正儿八经的语调，“以棠，你跟简予深没可能，我呢，打算正式追求你。”
程以棠：“……”
看来是病得不轻，真心劝说：“到精医找个房间待着去吧。”
她就不继续鸡同鸭讲了，伸了伸手，示意他把购物袋递给他。
简淮捞到自己手上，“我送你。”
程以棠拒绝，“不用,我开车了。”
话音刚落，一道挺阔的身影遮住玻璃折射在她身上的阳光。
无意识转眸，又极快收回。
这小模样，一看就在置气。
简予深伸手拉住她手腕，指尖往下，嵌入她的指缝间，一个一个扣住，“回家。”
转而带着几分强硬从简淮手里拿走购物袋，“你嫂子的东西就不劳烦你了。”
“嫂子？”简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凉笑，“你觉得可能？”
简予深自是听懂他指的哪方面，分了些耐心给他，“放在你身上没可能，我这儿，只能万无一失。”
语气狂妄的让想人打一拳，偏偏这人是简予深，简淮连嗤都懒得嗤了，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用了几分力，“你只会让以棠伤心。”
简予深拂开他，牵着媳妇头也不回离开。
在力气方面，程以棠一向不是他的对手，她不挣扎了，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咖啡店，动了动手腕，“我开车来的，不用送，你回公司。”
简予深：“忙完了。”
停下步子，于日光下凝视她，“生气了？”
程以棠撩起发，反问：“生什么气？”
见他沉默不语地望着自己，她慢慢地笑着，眼眸清清亮亮，“你是说没在你母亲面前介绍我？”
“没必要，我们之间不过是——”
“你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出来试试！”
男人低沉勾怒的嗓音直接盖住她的。
简予深不逃避责任，这件事他有错，是他到现在一直没想到好的处理的方法，他想把所有的伤害都减到最少，事实上，那些未知已经在无形扩大。
“糖糖。”
他声音低了下来，“我们结婚。”
程以棠蓦然一怔，黑亮的瞳孔顿张，无意识呢喃，“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