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上，那些宋雨晴瞎蒙出来的答案，一个个变得扭曲起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扭曲的线条宛若在嘶吼、在呐喊，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绝望而奔溃，最终不堪重负，被无情地扯成了几段。
幸存下来的线条如同蚯蚓，即便被分尸，依旧扭动着残破的躯体，在卷面上游动着，试图逃跑。
刚跑出两步，又被那股力量给拽了回来。
最终，重新拼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新的字母，若无意外的话，这些就是正确答案了。
宋雨晴叼着笔杆，眉头紧锁，琢磨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会做的题，即便告诉她答案也没用，不知道解题的思路，她还是想不明白，结果是怎么算出来的。
鬼家教明显属于只会做、不会教的类型，让他解答，不是被她这个不开窍的脑瓜气得再死一次，就是被她激发出全部的戾气，提早结束她短暂的一生。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口气也成不了附中学霸。”宋雨晴叹了口气，翻出了只做了一套题，就被她搁在角落积灰的《五三》，高高举到了胸前，“我还是先从这本刷起，拉近同附中学霸的差距后，再刷给附中学霸出的考题，您看呢？”
鬼家教抿着唇，没有任何表示。
请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就当你默认啦！
宋雨晴在心中默数了0.01秒，没有听到鬼家教提出异议，立马翻开《五三》，开始奋笔直书，头一回刷题刷得那么开心。
鬼家教对她刷题的质量做出了妥协，但对数量丝毫不肯让步，每天必须得刷满2套题，与附中学生接轨，再加上学校留的各项作业，至少有5套试卷。
什么概念？
1套题需要做2个小时，5套题就得10个小时，节假、双休雷打不动，直逼007了。
最可怜的是，她连工资都没有！
她还没到18岁！
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
3月5日，春雷乍动。
蛰伏于地下的越冬蛰虫，被唤醒了。
故而名为“惊蛰”。
今天，也是月考的日子，验收这些日子的努力成果。
为了刷题，宋雨晴每天只能睡上4个小时，走路的时候都困得想打瞌睡。终于在短短17天内，将厚厚一本《五三》给刷完了，原本一对白嫩嫩的卧蚕，也染上了乌青色，成了一对黑眼圈！
朱怡盯着她的脸瞧了半天，语气严肃，“雨晴你最近怎么了？”
“怎么了？”宋雨晴打了个哈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感觉随时都能秒睡。
“你、胖、了！”朱怡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
站在一旁的鬼家教，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o⊙)？
宋雨晴立马打了个激灵，瞌睡虫全都吓跑了，掏出手机藏在桌洞里，对着黑屏上映照的脸，偷偷瞄了一眼。
屏幕不比镜子，五官看不真切，脸型的轮廓还是能辨别的。
好似真的……胖了些……
这可不是好事，鬼家教不会以为她偷懒了吧？
若是为了这个被他记上了小本本，简直比窦娥还冤！
不行，她得解释！
宋雨晴面向朱怡开口，话却是说给鬼家教听的，“我最近复习得晚，我妈怕我撑不住，天天用人参给我炖鸡汤。这么补，不胖才怪呢！”
朱怡瞥了眼她手中的古董级诺基亚，满脸不信，“以你家的条件，能天天吃上人参？”
“不懂了吧！”平民窟女孩宋雨晴的省钱小课堂开课了，“除了售价上千的精装野山参礼盒，还有一种袋装的边角料，叫做‘参须’。找中药厂的员工用内部价购买，五十块钱能买半斤，够我吃一个月了。”
朱怡和她坐了半年的同桌，对她的咸鱼性格非常了解，“之前没见你那么努力，受什么刺激了？”
宋雨晴不能将鬼家教扯出来，只道，“还不是我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关注起我的学习了。她多抠的一个人，为了我的学习，天天给我炖参鸡汤。我再不好好努力，她要就把我给炖了！”
朱怡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确实要努力，但是……”
朱怡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你努力的动力，不是为了你妈吧！哼，亏我还把你当成好闺蜜，连这事都要瞒着我！”
“你都知道了？”宋雨晴还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呢！
“我都跟你坐了半年的同桌，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宋雨晴？你说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朱怡双手抱胸，目光斜斜地睨向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宋雨晴还记得小时候刚上幼儿园，她还没学会如何辨别人与鬼，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鬼聊天。
周围的小伙伴看不到鬼，只看到她对着空气说话，觉得她怪怪的，不敢跟她玩。
后来她学乖了，在分不清人与鬼的情况下尽量少开口，又被当成了自闭。
幼儿园的老师把她爸她妈叫来，委婉地建议他们，带她去医院瞧瞧。
宋雨晴不想再被当成一个怪人，“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朱怡交叉双臂，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我都了解了！”
“你都了解了？”
“嗯！”朱怡重重点了下头，手搭在宋雨晴的肩膀上，感慨道，“陆神就是陆神，想不到能让一条千年咸鱼，拥有了梦想！”
宋雨晴郁闷了。
她是咸鱼，怎么啦？又不用别人家的盐巴。
再说了，“我努力学习，跟陆南有什么关系？”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别嘴硬了。”朱怡投来姨母般慈爱的目光，“就算是学渣，也有追学神的权力，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我挺你！”
宋雨晴：“……”
她什么时候表示，她要追陆南了？
这个得解释清楚！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开考的铃声响了。
教室内，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大家齐齐站了起来，将原本并排靠着的两张单人桌分开，留出一尺宽的距离，秒变一人一座的考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