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熟悉的门，入眼，是一张惨白昏死的脸。床上的白沉闭着眼静静的躺着，没有半点生气，仿佛已经就是一具尸体了。
空桑茉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走近的。
果然，她明明已经猜到白沉骗了她，明明那份预感那么强烈，为什么还是会信他，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远离他。
她握住白沉的手，带着死一般的沉寂。
药师慌了神，见到空桑茉荛，终是知道一切都再也瞒不住。
她向药师询问白沉的情况。
药师摇了摇头，空桑茉荛这才知道白沉瞒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药师说白沉中了深渊剧毒，而这剧毒就是来自那一夜的白鸢花，本来他已经压制了白沉的毒性，可是当初抢救妖灵那场大战中，白沉功损过大，导致毒素蔓延，甚至已经损坏他的真元。
这一年来，剧毒时常发作，白沉一直让他瞒着没有告诉任何人。
药师也一直在替白沉寻找解药，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解毒的方法，却无能为力救他。
最近白沉发毒愈发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为了不被她发现，只能将她骗走，独自等待死亡的到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一次又一次阻止自己见药师，难怪抢救妖灵大战回来后，他就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难怪他会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难怪每次和自己在一起他总是那么不安和脆弱。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默默忍受所有，在无数个深夜舔舐伤口，连疼都不敢发出声音。
空桑茉荛瘫软在地，是他替她挡了那白鸢花，他还笑着骗她说没事，自己居然大意信了他。
“有办法，有办法救他吗？”空桑茉荛看向药师，仿佛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药师垂头，语气认命：“要救阿沉需要两味药，可惜都是世间难求之物，我实在无能为力。”
空桑茉荛有了希望的曙光，起身立即道：“是哪两味药？”他无能为力可以告诉自己啊，哪怕刀山火海也没什么不能闯的。
药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空桑茉荛有些不耐烦，推搡了一下，让他快点回答。
药师只好实话道：“这两味药都极其难得，一味在沉渊魔界，需要用阿沉的毒血灌溉滋养成熟的曼陀罗；另一味在慈云宫，乃慈云宫镇宫之宝九曲灵珠。”
“这有何难，你去慈云宫求药，我这就带师父去魔界寻曼陀罗。” 空桑茉荛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这话。
药师将她拦住，他说：“哪有那么简单，沉渊乃魔界腹部之地，魔界向来痛恨我们青玄宫，他怎么可能让你过去？”
空桑茉荛顾不得那么多：“我可以杀过去！”
药师看着她这般莽撞，无奈摇头。
药师质问道：“拿什么杀？举青云之力与魔界相抗吗？人魔大战因白沉而起，先不说白沉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算当真取了曼陀罗解了他的毒，大战必有伤亡，到时候青玄宫鲜血冉冉！你难道不了解你的师尊吗，他若愿意早就做了，何必让我瞒着拖到如今。你现在这样做，他若知道这一切又会不会一生活在悔恨之中？”
他又说：“就算你带回曼陀罗，慈云宫的九曲灵珠也求不来。”
空桑茉荛皱眉道：“我知道九曲灵珠乃世间罕物，可是如今救人火急，师尊素来跟他们交好，若说世间罕见的宝贝，我蓬莱岛也有不少，到时候我拿几样与他们交换，他们也未必不给。”
药师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想求得九曲灵珠只有一个办法。”
空桑茉荛问：“什么办法？”
药师的回答却给空桑茉荛沉重一击：“阿沉娶了沐泽仙！”
空桑茉荛语塞，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药师停顿下，又道：“可是阿沉宁死也不肯娶她。”
空桑茉荛不解：“九曲灵珠跟沐泽仙有什么关系？”
药师道：“沐泽仙喜欢白沉在仙门从不是秘密，最开始我就去慈云宫求过药，他们说若是青云宫相求必然会给，只是想与青玄宫结秦晋之好。这言外之意，难道还要细说吗？”
空桑茉荛钻空子道：“也没说一定是师尊啊！
药师一针见血：“可是沐泽姑娘就是喜欢你师尊啊，她不在乎青玄宫求来这份药用来做什么，只在乎你师尊会不会娶她。”
空桑茉荛语塞，沐泽仙确实是喜欢师尊的，只怕这秦晋之好的由头，也是冲着师尊去的。
她沉默了一会，最终说出五个字，并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五个字的，但是她知道这五个能要了她半条命。
“那就娶她吧。”
药师看着昏迷的白沉道：“他中毒时我就跟他提过，他不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白沉会娶沐泽仙，心底暗暗揪成一团，甚至连呼吸都跟着断了，但是想到白沉如果死了，空桑茉荛感觉自己好像也死了。
药师看着空桑茉荛复杂的神色，心中对这师徒二人的情愫多了几分了然，看样子陷下去的不只白沉了。只是他们现在这个情况实非良缘。
“我还真是没用，没能救下阿沉，也没能帮他瞒住你。”药师感慨，深深无力，“既然你已知道了，就留下来好好陪陪你师尊，他...昏迷期间一直在喊你！”
“师尊...喊我？”情绪激发，空桑茉荛一片感动。
她将目光转向白沉。
原来，这一个月他也在想自己，便是昏迷了，也放不下自己。
空桑茉荛靠近白沉耳边，轻轻喊他，不敢大声，生怕惊吓了他一样：“师尊，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是茉荛啊！”
床上的白沉没有丝毫反应。这一次昏死或许是永远醒不来。
空桑茉荛捂了捂白沉冰凉的指节，想要温暖他：“不是说要去蓬莱岛接我吗？我一直在等你呢，每天都看你给我的玉佩，脑子里全是...你！”
心骤然缩紧，顿顿的语气里涵盖她的不甘：“非...九曲灵珠...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