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直直传入陆琦耳朵里的时候，她解读为这是周衍轻浮浅薄的玩笑，于是也缓缓凑近，学着他的语调回应过去。
“小狗才是最忠诚的，你是小狗吗，先生？”
周衍无声盯了两秒，显然没想到陆琦能钻到这个空子里。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但那双幽深静默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愠色，一句无关痛痒的嗔怪也完完全全变成了宠溺。
“玩这套。”
话说出口并不需要应答，周衍看准时机趁陆琦猝不及防时在她嘴角留下一吻后就直起腰走了。
“外面天冷，别乱跑。”
“我不是小孩啦老周。”
陆琦落下最后一字的话音时周衍才关门出去，洛浦的冬天冷，走廊的过道和室内就已经存有温差，饶是抗冻的他也不由得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出去时借着租车的由头周衍给许宗寅和邱明分别回了电话，江州的局势瞬息万变，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该出来，可这是最后的余光了，他想抓住。
虽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家里人总归是挂念的，独守空房的陆琦在周衍出去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大伯的视频电话。
“小琦，这么快就到洛浦了？冷不冷啊那里。”
大伯那边能看到豪华的酒店套房，也能看到只穿着件浅色薄卫衣的陆琦。
“嗯大伯，我下午一点左右就到了，周衍买的机票，时间很快的，这会已经在酒店了。”
“周衍人呢？”
“他说出去租辆车，这样逛旅游景点的话会方便一些。”
“噢，他挺有心，你们，那个……”
陆琦看到屏幕里的大伯吞吞吐吐，还不停瞄向屏幕外，许是在和大娘通什么暗号。
“大伯，您到底要说什么呀？”
“就是你和周衍，你们两个……”
“算了我来说吧，你就是嘴笨。”
手机被大娘夺了过来，陆琦打招呼问好的同时她已经猜到二老想说什么了。
“小琦，你大伯的意思是你们俩的事要抓点紧，最好过完年回来能把事儿定下，你看你哥哥都结婚大半年了，你老拖着我们也没办法在你爸面前交差啊对吧。”
陆琦扶额苦笑。
“大娘，我和周衍目前都还没有做这个打算的。”
“还没打算？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尤其是周衍，他不急啊他？”
“他……其实……应该也挺急的。”
“那不就是，上午你大伯去看你爸，你爸也挂念着你早点结婚成家呢。”
“啊？大伯他没说漏嘴吧？”
“没，”手机再次回转到大伯手里，“我可没说你和周衍的事。”
陆琦手举的累了，就找了个支撑点把手机靠在小高圆桌上，调整好摄像头后叹了口气。
“我爸那里还是先瞒着，至于我和周衍的事，大伯你应该能理解，我们都有难言之隐，现在还不能结婚。”
“别多想，我和你大娘也没有催你们的意思，既然出去了就好好玩，不过要注意安全，洛浦那边天冷，也要注意保暖。”
又零零碎碎说了几句，陆琦总算把结婚这个话题给盖了过去。没对象的时候催着去相亲，有对象了又催着结婚，结完婚说应该赶紧要个孩子，这似乎是目前社会生活怪圈循环的恶果，可陆琦是什么人，她才不会心甘情愿跳进这个毒圈。
洛浦的天要比江州黑的早些，五点多的时候就开始变暗。但这里的空气质量不怎么好，手机上显示严重污染，又因为气温低，傍晚的时候城市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所以周衍回来的时候不仅提了两份饭，还买了两包白色口罩。
“现在就买饭了啊？我还不饿。”
“那好办，我去扔了。”
“……”
知道周衍是在开玩笑，陆琦略感语塞，心想他把这种耍逗小孩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也太弱智了。
被冻惨的周衍没脱外套，他把晚饭放桌上后去找空调遥控器，把室温从24度升到了26度。
“外面是不是很冷？”
“嗯，温度要比白天低。”
“那你去换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在衣柜里。”
陆琦坐在桌前把餐盒打开后才发现周衍买了她喜欢吃的菜食，另外是两份一样的烩面和啤酒。只是她今天没什么胃口，甚至看到饭菜还会感觉胃里有些恶心。
能牢记伴侣的饮食喜好是很难得的，虽然周衍有超出常人的记忆力，但以往他从不会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心，认为太消耗精力。
只是做不到绝对静止的天平，就只能承认总会有偏爱，也总能记起和陆琦有关的一切，想忘也忘不掉那种，周衍怀疑这和职业假笑一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你知道你老师住哪里么？”
陆琦刚把盛着烩面的一次性餐盒打开，就听见在换外套的周衍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
“你怕会偶遇？”
“真要是遇见了也挺尴尬的。”
直到周衍坐在桌子对面也开始动筷的时候，陆琦还在努力想着他所说的尴尬是什么意思。
“你连我家里人都见过了，难道还怕见我老师吗？”
“我是不想因为你我的事情而去破坏你和你老师的关系。”
很拗口的一句话理解起来同样费力，陆琦顿了顿，她知道周衍又多想了。
“我老师过年不一定会回洛浦，可能吧，我猜的。再说了这么大地方应该也不会遇见，别担心。”
周衍点头没再回，把小龙虾推到陆琦面前后开了啤酒易拉罐，没吃面前先咕嘟喝了好几口。
“啤酒凉啊，注意你的胃。”
“没多凉。”
“其实我总觉得你这趟出来，心情很不好。”
“你从哪看出来的？”
“感觉。”
周衍若无其事吃了口烩面里的青菜，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没过多久就舒展眉头淡淡一笑。
“我是陪你出来旅游的，不要老把心思放我身上。”
“可是如果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周衍想到了刚才外出时和许宗寅打的那通电话，他靠着椅背长舒出一口气，似是下决心要把江州盘根错节的事情全部忘掉。
“那咱俩就都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