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庄小网吧里。
李建叼着烟，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建哥，视频浏览量已超过五万了，要不要再拱一把火？”
对面一个打着耳钉的青年，仰起脖子问。
李建吐出一口烟：“换马甲转发到别的平台，给我顶上去，我就不信她不认怂！”
“有几个大号同意转发，但要提高价码，你看……”
“按行内最高价给他，但又有一个条件，只转发不评论。”
\"建哥你放心，这些人都是老手了，不会让你失望！\"
耳钉青年低下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着，不到半个小时，视频播放量已到了八万，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
\"这下，你不想红都难了！！\"
李建眯缝着眼，从裤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了好一阵才接通。
“三甲，找到人没有？”
“建哥，我们三个在夜魅酒吧蹲了一宿，也没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也不确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建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三甲，不要在里面待了，时间久了会引起怀疑，你们守在门外，只要发现右手背有烫伤的人，立马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电话挂断，李建放下手机，脸色阴沉如水。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又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后，又掐灭。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很是自责。
从小到大惹是生非惯了，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窝囊，被人揍也就算了，还连带把于老板给伤了……
\"妈的！等老子找到你，这笔账，早晚跟你算！\"
李建咬牙切齿，弹掉手里的半截烟，起身出了网吧。
……
嘉园小区12号楼，b座301室。
于子涛一把推开鲁飞递过来的卤猪蹄，笑骂道：“不就受点皮外伤嘛，又死不了，你们真把我当猪养啊？”
“吃啥补啥嘛……”
鲁飞又伸过来一个油乎乎的鸡翅，“你胳膊那么大个伤口，不吃猪蹄，吃个鸡翅也成，摇钱树就得施肥浇水，不吃咋行？”
马宇扬凑过脑袋，望着肥腻腻的大猪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飞哥说得对，你好了大家才更好，这猪蹄子看着就香，你还是吃一口呗！”
“瞧你那馋样儿，八成是自己想吃吧？”
老疤一脚蹬在马宇扬的屁股上，差点把他踹地上。
“该干嘛干嘛去吧，都别围着我转啦……”
于子涛无奈的望向陈小三，“陈哥，把他们都赶走，烦得要死！”
陈小三一撸大光头，眼睛瞪得溜圆：“听见了吗？这里有我呢，走走走，你们都走！”
几个人被轰出了门，陈小三坐回到沙发上，泡了一杯浓茶，揉了揉眼睛。
“陈哥，你也回去休息吧，再不回去，嫂子都要报警了。”
看着陈小三浓重的熊猫眼，于子涛有些不忍心。
“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婆娘家，懂啥？”陈小三摆了摆手，“不用管她，我看着你，心里踏实。”
知道陈小三比较固执，于子涛不再相劝，他随后走到阳台，推开窗透透风。
楼下的石桌旁又聚着一堆人，有人喊出车，有人喊跳马，还有人吆喝着滚卒，杀来杀去的好不热闹。
于子涛在人缝里看到了牛立宝的身影。
这老头，一天不下棋，浑身就难受。
南墙根下的蔷薇已经长出了新枝，翠绿翠绿的，像韭菜一样，要是十月能开花铺满墙，跟冯瑶来张自拍照，那就太美了。
想着想着，于子涛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露出一抹微笑。
但他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看见陈哥已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眼睛半睁，鼾声轻微。
于子涛拿出一个薄毛毯，轻轻盖在陈小三身上，拉上屋门，蹑手蹑脚下楼。
“汪汪汪……”
刚出楼门口，一个棕色的肉球直扑过来，叼着他的裤脚，疯狂甩头。
这个泰迪犬咋这么讨厌，好久没见，越来越圆滚滚了。
“肉丸子，到一边玩儿去！”
一身厉喝，棕色肉球咕噜着小眼睛，团着身子跑开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做人要低调嘛，这下好了，挂彩了！”
牛立宝一手捧着掌心壶，一手背在身后，看见于子涛耷拉的胳膊，嘴角一撇。
于子涛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马失前蹄，摔了一跤，不碍事不碍事。”
“现在还给我装？我吃的盐可比你喝的水多！小芋头，不管啥好事坏事，过头了就容易失控……”
牛立宝喝了口茶水，“年轻好胜不等于争强斗狠，能放一马是一马，没必要把人逼到死胡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牛姥爷，您今儿话有点多哎……”
于子涛脑子里一闪，嘣出一句：“不会是被人嘴上抹了蜜，尽捡甜的说吧？ ”
“胡说！我这么大年纪，是是非不分的人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看难说！”
“你这混球，好赖话听不进去是不？”
牛立宝鼓着眼睛，嚷嚷起来。
“我看那武侠电影里老说这么一句话，做人留一线，什么什么，哦，日后好相见，对吧？你给人留活路，就是给你自己留退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是咬人的……”
“可我知道还有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于子涛冷哼一声，“我给过她机会了，可她不中用啊，那我只好补第二刀，第三刀喽……”
“小芋头，话不能这么说……”
牛立宝脸色一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就问你，你以后是想陷到一滩烂泥里呢，还是愿意跟冯丫头比翼齐飞，看尽人间美好呢？”
“这还用说吧？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错吧！”
于子涛嬉皮笑脸起来，“牛姥爷，您这问题有点弱智啊……”
“正经点儿，少给我耍贫嘴！”
牛立宝咳咳两声，“街口两小孩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为了出口气，结果打了一下午，最后都忘了为啥打架，啥事没干成，你说这俩小孩是不是没脑子？”
“牛姥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托关系向我求情，我没答应，是因为她不够格！”
牛立宝坐到门口的摇椅上，目光移向巷口。
“人一旦意气用事，就会陷在意气里纠缠不清……小芋头，翅膀硬了就该一飞冲天，而不是盯着身边几只苍蝇不放。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白吗？”
“哇哦，牛姥爷，您这境界这格局，实在是外瑞古嘚儿……”
于子涛打了个响指，随即一拍大腿。
“可我就喜欢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感觉，您别说，还真他妈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