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春？”终于王夫人嘴唇哆嗦，忍不住问出了声。
赖大心里很为难，他听到了王夫人这个问题，
但是他跟赖嬷嬷商量的是，最好能让贾家，把家里孩子们身契，放了再说最好。
但是现在看老太太的意思，自己不说真相，这老太太就是不吐这个口。
可怜家里孩子们，从小公子小姐的养着，万一贾家败了，被发卖……赖大不敢想象这种情景。
做奴才的命运就是身不由己，自己这一辈子做奴才了，儿女孙辈世世代代都被卖作奴才了。
赖大心里也是苦涩难言，但是此时他又不得不说出真相，因为这个真相，只要贾家走出家门，打听一下，如今已然满城风雨。
于是他万分痛苦无奈的说，
“老太太，各位老爷夫人，从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和太上皇，都是中毒而死，而这个毒来自贾家贾敬。”
毒？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又杀向了贾珍。
是你爹！
贾珍不可置信，实在是无法相信，
那个干瘪的父亲，居然如此大胆，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双眼血丝布满，质问赖大，
“有什么证据？”
“证据？”赖大茫然的看了看天上，证据说的玄乎，神乎其神，
“珍大爷，你要问证据，我还真给不出来，传说是昨晚敬大老爷的魂，去宫里杀人了？您觉得这个证据够吗？”
贾珍闻听此言，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胡说吗？”
“昨晚父亲在自己家里烧家了。”
“他一晚上能去这么多地儿？”
“干这么些事？”
“他有这个神通？”
赖大也无法相信此事，没有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但是传说就是这样。
他继续对贾珍说，“珍大爷，昨晚在宫里，妙玉扶乩的时候，全体王公大臣都看到了。”
“此事咱们不信没有用，得是其他人不信。”
“而且，……”
说到这儿，赖大更觉开不了口。
一脸的纠结扭曲，都让看的人难受了，
“还有什么？你就说吧？”
“都到这个份上了。”
“如此大事，想来外面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吧？”
上面贾母的声音传来，语气已经不客气了。
想来是自己要身契之举，气到老太太了。
赖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说道，
“昨晚南安王答应了，两圣临死之前的要求，让贾家除名，还有甄家……”
话音未落，“噗通，”
“得！”
贾赦的腿站不住了，他瘫倒在地上。
贾母冷笑着看了一眼这个大儿子，讽刺的说道，
“你是不是腿又不行了？你一个残疾老出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吧。”
贾赦被怼的脸色发白，但是脸皮能值什么？
想到此，他也很光棍的说，
“还是我的亲娘您了解我，”
语气里居然带了哽咽之声，
“我这拖着残腿，走来走去的容易吗？我必须得回去歇着了，有什么好消息，你们再告诉我啊！”
说完他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刚出了门，他就不由得用手捂着心脏，
“哎呀，我的这个心哪！真它娘老子的疼！
这话他说的咬牙切齿，将来可怎么办呀！
我呀？
日子怎么越来越没有盼头！
贾赦两滴眼泪流了出来。
外面这么好的景色，这么些的美人都跟我无关了！
他又一次潸然泪下，
……
厅内，贾母冷冷对众人说道，“还有谁听不下去。”
“也可以走。”
“此时，你们想回娘家的回娘家，想去岳家的去岳家。”
“此时走，没准还能赶上吃早饭。”
贾母说完，众人都低着头，无人说话，也无人应声。
见大家没人再出去，贾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继续盯着赖大，
“那就是南安王要向贾家伸手了？”
“所以你怕了？”
“亏你还是当老了差的，如果不是南安王，而是两圣在朝，我们可能害怕一些。”
“如果是南安王，那我们又有何惧？慢说是他，新朝新立，正需要拉拢世家，”
“再者说，南安王也是四王八公之一，无凭无据，就你刚才说的证据，只是妙玉扶乩里的玄意之事。”
“这东西怎么能当证据呢？我们贾家不认。”
闻听此言，众人眼前一亮，难道还能有转圜之处？
“母亲，您的意思是？”贾政茫然的问道。
贾母继续说道，
“我们贾家军功起家，后代文以立世。”
“不尊佛道。”
“送妙玉，焚敬堂，也是为了与佛道一刀两断。”
“佛道所言，皆为虚妄，乃祸国乱家之本。”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王夫人手里的佛珠，瞪了一眼。
“所有人要拆除府内佛堂，庵堂。”
“老二媳妇儿，你也不要总捏着你的佛珠了。”
“那玩意害人不浅！”
“那然后怎么办？”王夫人赶紧把佛珠往旁边一放，期待的看着贾母。
贾母眼睛看向了屋外，“然后，我们亲自去林家，还有南安王府庆贺。”
“你们要记住一点，贾敬之事，与贾家没有半分关联。”
“他早已是化外之人。”
“那要如此南安王还不放过我们，该怎么办呢？”王夫人继续问道。
只我们不承认有什么用？其他人信哪！
一旁的贾政还有贾珍等人，也是一脸期待。
贾母环顾了这一群儿孙，如今都是一副听话模样，
然后她淡淡的苦笑一笑，
“如若还不行，我就去林家求死，让贾敏以多年养育之恩，换贾家一条生路。”
“只要贾家人还活着，你们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道圣旨。”
一听有圣旨，众人刚才的悲戚似乎散去了一些。
但是新朝了，原先的圣旨还管用吗？
而且好几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圣旨。
……
众人怀着希望散去，分别回去换衣服，准备东西，
此时，心里还是存了谜团。
外面有阳光照着的地方，似乎有了新芽冒出。
而贾家众人，心里的阴霾愈加浓厚。
贾母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大家也都知道，
这是以死相拼，奋力一搏，尤其是贾母说到自己要去林家寻死的时候，贾政的心一腔悲哀，汹涌而来，
什么时候贾家如此卑微！
难道真败到自己手里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是肌理线条明晰，怎么如此坎坷？
路上的贾珍一脸怒火，对尤氏说，
“你回去就跟四丫头说，让她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死人的东西也随便乱要。”
“最终她也得要了大家的命。”
尤氏一脸为难，“那四姑娘要寻死觅活怎么办？”
“你是干什么吃的？”贾珍眼睛瞪着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