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懒洋洋的，城门缓缓开启。
六人一小队的城门兵，分成六队，
三队查进，三队查出，除了城门兵，还有赖大也被调了过来。
昨天走脱了那两个假衙役，虽说他有贾政作保，不至于受什么惩罚。
但是听周瑞家的说，假衙役出城门了。
自觉倒霉的赖大，被王夫人给发配到守两天城门。
理由就是，那两个衙役没准出城了，还会回来。
跑了，还能回来，回来个鬼哟！
这明明就是想惩罚我这把老骨头。
城门口出来进去查的严格，尤其是出城的人，只要是看上去能藏人的东西，一律打开看看。
“出城干什么？”
有人呐！就是见不得别人开心。
赖大心里嘀咕王夫人，耳听着城门兵的呵斥声，看着他们一一打开包裹，检查其中之物。
“里面有什么？掀开看看？”
“走！”
一筐筐活鸡，冻得红鼻头的庄稼人，放进去了，
哆哆嗦嗦的流民，被拦下了，
……
快过年了，谁也不容易呀！
赖大打起了精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
卫九三个吊儿郎当的走到城门口，检查的差官斜着眼盯着他们三个。
这三个人看上去就像三个小伙计，又像大户人家的仆役，
“你们进城干什么？”
卫九嘴角上扬，“回家！”
“家是哪里的？”城门官喷出了一大口白汽。
卫九摆了摆手，嫌弃的打散了。
然后不动声色的取出一张身份牌，递给检查的城门差官，
城门兵一看，猛的一惊，“你是忠顺王府的？”
“小喽啰，奴才，值不了几两银子？”
“给大管事跑个腿。”
卫九轻描淡写地回答。
“出城干什么？”
“去庄子上查账，年底了。”卫九答得从容。
城门官一摆手，“走吧，走吧！”
卫九轻松的一抬脚，刚要迈步，他不经意间瞥见门里面的赖大，眉毛跳了几下，
他把兜帽一戴，
“这天真他娘的冷呀！差爷，辛苦了。”
卫九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插入袖筒之中，身子轻轻左右晃动，不经意间撞到了左右两人。
左右二人反应迅速，顺势搭上卫九的肩膀，勾肩搭背地说道：
“你小子辛苦了两天，连路都走不稳了，今日回去可得好好放松放松。”
“就知道放松，懒骨头，回头老爷知道了，非得把你们的柴火都劈了不可。”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赖大一双眼睛睁得滴溜圆，这不是林姑爷家的那个仆人吗？
曾经跟我抢过人，
今儿兜帽压那么低，就差捂住头了，这是要装不认识？
城门官早得了关照，紧盯着赖大，
他见赖大不错眼的瞅着三个伙计，他不由得随着赖大的目光，看向了卫九三人，“是他们吗？”
赖大猛摇头，“不不不，那是亲戚家的仆人。”
“不太懂礼貌的小子。”
城门官随口一问，“是哪家亲戚？”
赖大警觉的说道，“他们肯定不是假装衙役的，他们是亲戚，亲戚要人，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何必假装？”
赖大对让他来守城门本就厌烦，对王夫人也是抱怨连连。
屁大点事让她放出炮仗音来。
就弄走了两个快死的奴才，就劳动他在这儿挨冻来。
所以对城门官也没什么好气。
自家儿子也是正经的地方官了，
还受这个鸟气。
自己老娘也真是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善心大发。
两个不值钱的奴才，死就死了。
现在招惹这事。
城门官似笑非笑的对赖大说，“看来赖管事，很不情愿跟我们大头兵在一起呀。”
说完，他扭身就往检查卫九等人的六人小队去了，
窃窃私语了一阵，他又回来了，
“赖管事，是你撒谎，还是刚才那三个人撒谎，贾家什么时候，跟忠顺王府论亲戚了？”
城门官此话一出，赖大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他们是哪儿的？”
城门官冷冷一笑，“赖管事，你先说说他们是哪儿的吧？”
赖大心里澎湃忐忑加沸腾了，
对于一个做了一辈子奴才的人来说，他是一个人都不想得罪。
别管贾家跟林家如今怎么样？对他们来说，那都跟他无关，只要贾家不倒，自己就有滋润日子过。
但是林家，那是贾母女婿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谁知道啥时候就好了呢？
林姑爷家的人为何要说谎呢？
赖大准备含糊过去了，糊弄大法，
“官爷，许是我记错了，看着长的像，其实仔细想想还是不像了。”
“而且有兜帽挡着，根本看不清楚眉眼。”
“是吧？”城门官不再说话，似乎相信了赖大之言。
不过他又吩咐手下跟踪那三个人。
奈何已经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
贾府的荣禧堂内，檀香缭绕，寂静至极，连灯花爆裂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王夫人紧盯着回来的赖大，问道，
“赖大！你说的毫无收获，我还能信你吗？你今天到底看到了谁？”
“那三个人到底是谁家的？”
“你别给我们打马虎眼。”
一旁的贾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赖大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这王夫人这么执拗，这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二老爷，我今天看着那三个小子，像林姑爷家的。”
“但是好几年过去了，我也怕看不准。”
“就像林姑爷几年前进城的时候，那个接他们家的仆人。”
“也就是有点像，但是年轻的小伙子变化也快，许是我看错了。”
听着赖大一连串的解释，贾政捋着胡子没有说话，王夫人冷冷一笑，
“赖大，你骗我可以，你骗老爷可是骗不了吧？”
“你这双眼，可是阅人无数。”
“就是因为看人精准，一步步提上来，成了贾家半个主子。”
贾政眉毛一皱，“说这些干什么？他也有些年纪了，老眼昏花也是有可能的。”
“赖大，你下去吧！”
贾政把赖大撵了出去。
王夫人一双眼瞪着贾政，“老爷，你什么意思？”
“赖大他明明说谎，就这么轻轻放过？”
贾政解释道，“他怎么算说谎了。他不是说了像林家的吗？”
“那就报给舅哥好了。现在就要看看林家跟忠顺王府有没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