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圣女挑眉看向玄元真人，“你知道其中内情？”
“是了，另一半玉珏在你手中，你的年纪又比沈晏温老上许多，知道的事情应是比他多。”
圣女歪了歪头，盯着玄元真人的双眼，“你上头应该是不会也有个师父养育你之后让你带着玉佩下山的。”
一番话轻轻巧巧，甚至像极了打趣逗乐的玩笑，但冉冉知道，有关玉珏的事很重要。
以圣女的实力，那般自信，便是面对玄元真人也没有流露过一次害怕，可在遇上突如其来的玉珏时，圣女不但受了伤，还说了“好生厉害”四个字。
这四个字……说实话，在发生玉珏的事之前，冉冉绝对想不到这四个字会从圣女的口中说出来。
玄元真人艰难道：“圣女你且容老朽调息片刻……”
冉冉更是吃了一惊，玉佩让玄元真人身受重伤，竟然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连说话都难以为继！
圣女“噗嗤”笑出声，“瞧瞧你，如此狼狈。”
“你是真的不清楚你的修为究竟如何，就这么领着大批人马来到无山，是不是全然没想过自己会输的情形？”
圣女将手背在身后，在玄元真人面前晃悠悠道：“都说人的年纪越长，智慧越多，我怎么没在玄元真人你身上看到这一点呢？”
“你是怎么做到又老又蠢的？”
圣女停在玄元真人面前，向前俯过身子，仔细地盯着玄元真人看。
冉冉在虚魂里都快听不下去了，任谁也受不了这种嘲讽，太扎心了！
况且玄元真人不清楚的哪里是他自己的修为，他分明是对圣女的修为不清楚。
玄元真人是中洲明面上的当世第一，他就是想破脑袋应该也想不到，在魔域有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少女悄无声息地就超越了他。
冉冉这个外来人都如此想，更别提对中洲尚有一定了解的沈晏温了。
玄元真人的威名早在他正式被师父收养之前就曾听闻。
正道魁首这四个字的含义，从来不止限于修为和地位，更象征着名望和人心。
只从洛家一家便可看出七大宗的争斗程度绝对属于激烈的那档。
红夫人带着洛平阳一个私生子，在洛家竟然可以事事都压过洛景华这个嫡子一头；而同时，洛昊苍又不得不持续将洛景华当做洛家继任者培养，无论他有多么宠爱洛平阳。
如此矛盾的一点，便足以窥见时任洛家族长的洛昊苍和整个洛家之间的角力较量。
无论洛昊苍如何偏宠，公认的下一任洛家继承人都只会是洛景华，不会是洛昊苍；
同时，无论洛景华如何被洛家其他人以及外界认为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也无法改变洛平阳仗着洛昊苍的宠爱胡作非为、甚至踩在洛景华头上。
看起来矛盾的事物，其中自有博弈之道。
见微知着，冉冉同样能从其他人有关云家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感受到云家斗争的激烈。
只不过不同于洛家，云家的斗争大概是向外斗争，因为其女子当家的特殊性。
如此种种，七大宗乃至整个东道联盟的明争暗斗绝不会少。
也是，东道联盟不像魔域，已经占据舆论高地，是人们眼中的名门正派，完全不用为了名声而烦心，自然多了许多时间来做这些无谓的斗争。
可玄元真人就是在这样的暗潮汹涌中，一直牢牢占据着正道魁首的位置。
这时，正道魁首这几个字的含义便不再限于当世第一。
玄元真人至少是让七大宗乃至整个东道联盟的许多人心服口服的。
沈晏温虽然想替玄元真人争辩几句，但圣女所说又似乎合情合理，毕竟带着一大批人来无山，是玄元真人有错在先。
同时，他更加不理解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圣女的修为为什么会如此不符合常理。
圣女所说的【生病】言论，沈晏温呆在虚魂里时也听见了，实话实说，他不相信。
不是他不相信圣女、觉得圣女是在撒谎，而是他觉得这套言论从根本上就不是真的。
没准圣女也不知道内情是什么，毕竟事情发生时她的年纪还那么小。
她真的是自己定义了【生病】这个概念吗？还是有人有心无心灌输给她的，就比如……
魔主。
沈晏温一点也不想怀疑这个名望甚好的魔主，魔主可以说是魔域这股势力产生以来，所作所为最像人的首领，一个正常人。
在他之前，魔域的魔主是真正意义上的邪魔外道。
但正是他将圣女从无原禁地带了回来，也是他将圣女抚养长大。
说他对圣女身上发生的异常一点也不知情？沈晏温直觉不可能。
魔主或许比圣女更了解她自己。
冉冉难得和沈晏温心意相通，圣女却猛然抓住了玄元真人白花花的胡子。
“老头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要怪谁吗？”
玄元真人虚弱地喘着气，看起来强撑着身体站立就耗尽了他所有精力和力气，此刻即便被圣女抓住了胡子、看起来如此没有威严，正道魁首的风范因此失尽，玄元真人也不在意了。
或者说，他无法在意。
“……圣女，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
圣女不满，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对我没有好处。”
沈晏温和冉冉猛地一听，还以为两人在说的是圣女不顾这么多人当众驳了玄元真人的面子这事。
没想到下一秒圣女冷笑道：“手下败将，就别想着管我了。”
沈晏温这时才看见圣女抓住玄元真人胡子的那只手，正亮起柔和的白光，灵力如涓涓细流般被不断输送进玄元真人的身体，修复着他因为玉珏重伤的身体。
“要不是好奇你能说出什么有关玉珏的鬼话，我才懒得救你。”
圣女神色淡淡，似乎出手救下对手，是件丝毫不需要犹豫考虑的事。
玄元真人低垂着头，神情复杂。
沈晏温难以理解，冉冉却再一次做到了和圣女心意相通。
圣女本就是这样的人，随性而为。
她可以因为看玄元真人不顺眼而执意和玄元真人乃至整个东道联盟作对，也可以因为想从玄元真人嘴里听到有关玉珏的消息而出手救他。
“要是还想活着就乖乖闭嘴。”
圣女白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和一副筛子没有任何区别。”
“给你灌灵力是个精细活。”
冉冉在虚魂里眨巴眨巴眼睛。
这其中的难度应该不亚于圣女给秦思翊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