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府的路上顾锦一直在思考着曹夫人口中提及之事。
她承认，“一本万利”这个词很吸引人，但相对的背后也有同样等级的风险。
曹学士在翰林院任职，今年秋闱由礼部翰林院和大理寺一同负责。
曹学士一直负责给掌院学士吴良提笔编修，他承诺能得到今年的秋闱考题。
京中各家权贵有大把连举人都考不上的子弟，哪怕一份试卷开价万两都会趋之若鹜。
但曹学士在翰林院官职低微，他又是寒门出身与京中权贵说不上话，便需要她这么一个中间人从中周旋。
曹夫人许诺所得银钱五五分成，额外的打点都由曹家负责，光是这场秋闱便能赚个十万甚至几十万不止。
曹夫人有一句话很让人心动，各家权贵就算不花这一万两也有本事给儿孙找个吃喝不愁的好差事，倒是不如让她们从中赚上一笔。
权贵取之于民，她们取之权贵。
顾锦只说回去考虑一番并没有直接应下来，毕竟这种事做不好就有可能会掉脑袋。
誉王府。
“王爷，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只是……那顾锦当真敢应承此事吗？”
誉王闻言笑了笑，“你可见过比这顾锦更贪财的女人？”
为了那点银子脸面都不顾，这样的女人会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吗？
“只要顾锦插手其中，永昌侯府便脱不了干系。
可惜那谢染足智多谋却偏生娶了一个贪婪成性的女人，倒是白白送给本王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誉王的幕僚想了想，心中仍有疑虑，“可若是顾锦不敢贪这笔银子，又将事情告诉了谢染，到时候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他查才好！”
誉王眼里尽是精明的笑意，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案上，“此次科举由礼部尚书担任主考，翰林院与大理寺陪考。
那姓曹的就是翰林院一个打杂的，你觉得这件事往上查会查到谁身上？”
那幕僚眼睛一亮，“掌院大学士吴良！”
“不错。吴良是婉妃和恒王的人，不管那顾锦说与不说最后恒王势必都会断上一臂。
恒王最近能蹦跶得很，对本王这个兄长也不甚恭敬，本王岂能不好好教他如何做人！”
誉王语气幽冷，眼中尽是上位者的杀伐果断。
幕僚暗叹他们这位主子自己便足够睿智果决，做他的幕僚倒是轻松许多。
“对了。”誉王眸光放软，唇角牵起一抹笑意，“安定伯府那位表小姐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幕僚忙回道：“白家之前在江南也算望族，只不过后来逐渐没落了。
白小姐的父亲病逝后家中族人抢占了田铺田地，她们母女这才回京寻求伯府庇护。
白家虽无甚助力但身家清白，王爷可尽管放心。”
“好！”事事顺利誉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着道：“那本王便去寻母妃，让她将白依依指给本王做侧妃。”
王妃的人选他不能抉择，区区侧妃母妃总会如他所愿。
……
顾锦心里一直琢磨着秋闱考题的事，就连谢染自身后靠近都未察觉。
谢染伸手想要去拍一拍她的肩膀，顾锦受惊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作势便要一个过肩摔。
“是我。”谢染反手握住了她纤细的皓婉，温润的声音让顾锦卸下了防备。
“你不要一声不吭出现在我身后，伤到你我可不负责。”她们平日的训练便是针对敌人偷袭，有些时候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自动就会有了反应。
谢染清润的声音里染了一丝委屈，“夫人不对我负责又想对谁负责呢？
小辰？还是那位沈先生？”
顾锦砸砸嘴，心想“狐媚惑人”这种事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沈无疾一发骚她就想揍人，可谢染抿唇不语凤眸含情，俊美无俦的脸上哪怕只稍稍蹙动眉心便足以惹人心疼。
顾锦移开了视线，心里却越发的理解纣王。
如斯美貌怎会是祸水，妥妥的祥瑞啊。
“你……今晚还在这睡？”
谢染眸光微晃，“不然呢，难道夫人忍心让我去书房？”
“谁让你去书房了，厢房不是还有位置吗？”而且每间厢房里都住着一个温软的美人。
谢染目不转睛的看着顾锦，忽然横伸出手腕，声音轻软，“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帮我探一探脉。”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锦连忙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语气带着一丝焦急。
倏然她眉头一挑，便见谢染眸中黯然伤神，“心口疼，像是被利器伤到了一般。”
顾锦：“……”
顾锦甩开他的手上榻钻进了被窝。
片刻后烛火熄灭，身后传来蚕丝衣料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一开始顾锦不大习惯身边躺着个陌生男人，可渐渐的这种声音以及他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清冷香气似乎都渐渐融合成了睡眠必不可少的一环。
就像有些人会在睡前点上一个香薰蜡烛，有人则习惯播放舒缓的音乐助眠。
夜色下的房间静寂无声，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顾锦抿抿唇，开口问道：“如果我想做一件事但会带来一些风险，你还会支持我做吗？”
谢染沉默一瞬，开口问道：“于你生命可有威胁？”
顾锦想了下，“那应该是没有。”
“那你便尽管去做，就算出事了，你还有我。”语落之后谢染又补了句，“不过如果你想造反的话，最好还是提前知会我一声。”
顾锦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喃喃道了句“神经！”
一夜无话，次日顾锦睡醒时谢染已起身去了早朝。
顾锦用过早膳后，如意进来禀道：“少奶奶，你先前看好的那间铺子租不了，他家东家不想留在京城了，铺子只卖不租。”
顾锦想要扩展学堂，第一步自然要先选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间铺子不算大，但它有一个很大的后院，不但可以留出习武的地方还能分出多间教室。
顾锦蹙蹙眉，“对方要卖多少银子？”
“十二万两。”
“这么多！”顾锦有些被惊到了。
她虽四处抠了不少银钱，但也花费不小，一下子让她拿出这么多还真有些吃力。
顾锦敛眸深思许久，开口道：“去给曹家下一张请帖……”